第221节(1 / 3)

眼前这个人,怎么会叫她“娘娘”呢?

姜雪宁先是感觉到了一种迷茫,随即便晃荡荡地眩晕。那声音隐微的两个字从她耳中传递到心里。眼前的张遮在轻轻摇晃,照进来的日光一片惨白,屋子里好像有雾气升腾起来,让周遭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甚至轰隆隆地乱响。

她下意识地摇头。

怎么会呢?

一定是听错了……

可心里面却有个声音却冷冷在笑:知道的,你早该知道的!这一世你们才认识多久,他凭什么对你情深义重,喜欢你却还要瞒着你?你没有听错!

一股锥心之痛,连着无尽的愧疚将她捆缚,让她颓然坐倒。

这一刻,什么都明白了。

像是有那高高的山岳,沉沉的深渊,将她压垮,任她坠入,她到底承受不住,埋下头捂住脸,控制不住地恸哭。

张遮无言地走过来,只觉自己像是那残忍的刽子手,击溃了她最后的防线。

前世今生的种种汇集如洪流。

他半跪在她身侧,喉结微微滚动,终于还是容许了自己这一刻的僭越,轻轻将她拥入怀抱,道:“是臣不好,是臣不好……”

她哭着道:“你早没告诉我,你骗我……”

张遮说:“是臣骗了您。”

姜雪宁憎恶自己,回想起先前的质问,只觉自己荒谬可笑。她哪里配呢?

她的泪都掉在张遮胸膛,沾湿了他衣襟,将他一颗心浸在里面,也使他确认,的确不该告诉她的:“娘娘,臣也怕。怕您知道,您眼前这个,是上一世的张遮。”

一旦知道,往事便纷至沓来,生出无穷愧疚。

她要自由,要得偿所愿。

可这愧疚,却足以将一个已渐渐抛开前尘往事的人压垮、击倒。她所遇到的所有人都是新的人,唯有他是她陈旧的羁绊。而太过沉重的过往所裂开的沟壑,纵然两个人都想尽力填补,又怎能弥合如新?

那样活着,该有多累?

她在他面前时,一点也不像真正的她。

第176章臣的坦白

张遮是半路上发现东西不见了的。

只是他自撞见姜雪宁后,便心神不属,竟不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见,又到底是丢在回来的路途上,还是丢在了临淄王府里。

于是去而复返。

空寂的园林中已经没了姜雪宁的身影,凉亭中也空无一物,只有两名侍从在收拾亭中留下的狼藉杯盘。

眼见张遮去而复返,先前伺候的侍从对他有些印象,上前来弯身一礼,主动问道:“张大人,怎么了,可是落下什么东西?”

张遮问:“可曾见过一枚锦囊?”

那侍从顿时一怔:“是玄底银纹模样吗?”

张遮道:“你见过?”

那侍从连连摆手,目光却变得有些奇怪,神情里也带上了几分为难,犹豫了片刻才讪讪道:“见是件过,不过方才小的等来这里收拾的时候,是见姜侍郎家那位千金立在这里,正拿着一枚锦囊,和您要找的有些像。她面上瞧着……小的们就没敢上去多问。”

“……”

张遮立在阶前,恍惚极了。

腰际没了那枚锦囊,有些空荡荡。

侍从于是觉得眼前这位年轻朝廷命官的神情,竟有一瞬与他先前所见的那位姜二姑娘重叠在一起,是一种奇异的、晃悠悠的沉重,像是黑沉沉的水面下有一面镜子,让折射上来的光都显得昏暗。

过了好久,张遮才开口。

他问:“姜二姑娘走了吗?”

侍从点点头道:“对,好像已经和姜大人一道回府了。”

张遮便微微闭上了眼,沉默片刻,才道一声“谢过”。

侍从心里疑惑,却不敢多问。

再一躬身,抬头已见这位大人重顺着园径向外头走去,分明暖风熏人醉的夏夜,背影渐渐隐没在层叠的廊下灯光尽头时,却仿佛是走在冷寂的秋霜里。

前日下过一场雨,冲刷了笼罩在京城上空的浮尘,长街的路面也被雨水洗了个干净。

车马声渐绝。

于是脚步轻踩在路面上的声音便变得明显起来,空寂,冷清。张遮脑海里仿佛什么都想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他住的地方距离王公贵族们宅邸所聚之处颇有一段距离,过了这片寸土寸金处,两旁楼阁的高度便低了下来,渐次有些笑闹叫卖之声响起。

今早不慎打翻家中茶壶,母亲叮嘱他回来记得买个新的。

张遮便进了间打烊晚的瓷器行,选了套简单的邢窑白瓷的茶具,却听瓷器行的掌柜的陪着一名雅客立在多宝格前面叹气。

“清沽美酒,醉乡酒海,釉色清亮细薄,正称梅之瘦骨。周老板这一只梅瓶碎得可惜,我找了许多能工巧匠,倾力修补,却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远观倒与新瓶无异。”

“可近赏不得。您观这口颈处,细缝隐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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