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只笑了一声,仿佛很好奇地问:“那真是奇怪。谢某怎觉张大人对着旁人,反倒比对着心上人更坦诚些呢?”
他久久地立在那处,同谢危对视。
谢危却轻嗤一声,对他全无温和之态,淡淡说:“宁二是个傻子,你若心有顾忌,还是别去招惹她了。”
拂面风已不冷,京城里人们都换上了新制的春衫,街旁的垂柳也泛出了隐约的绿意。
可百花将放,寒梅却都凋零了吧?
张遮回过了神来。
姜雪宁望着他,只觉这双眼底好像掠过了永世的挣扎,隐隐竟透出一种熟悉之感。
可她没来得及深究。
因为下一刻,张遮的话,便叫她脑袋一下变成了空白,嗡嗡地震响起来,生出一种头重脚轻踩在棉花上的感觉。
张遮注视着她,慢慢道:“姜二姑娘容谅,在下心中已有属意之人了。”
第156章起死回生
姜雪宁甩了人一个巴掌,转身就走,可挨打的尤月哪里能忍气吞声?她情知方才众目睽睽,姜雪宁大家闺秀竟为一个男人打了她,实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便趁势抹泪哭将起来,一面哭一面还嘴里委屈,不停用言语抹黑着姜雪宁与张遮——
尽管她其实什么也不知道。
蜀香客栈中的众人没料不过三两口茶的功夫,就上演了一场大戏,且还是京城里的官宦人家,一时不由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萧定非倒是颇早一些时候,就知道姜雪宁与张遮之间不一般。
毕竟从京城劫狱去通州时,这二人同乘一骑。
可这关系他也没看明白。
时觉得这两人是心意相通,彼此都对对方有意;有时又觉得他们相互之间克制且隐忍,好像中间隔了一层什么,谁也不敢洒脱恣意。
听着堂内尤月假惺惺的哭泣,言语之间还在说什么姜雪宁与张遮有私情,若非姜雪宁水性勾引,堂堂姚尚书府的大小姐姚惜又岂能与张遮退婚云云,萧定非有种撕烂这女人一张臭嘴的冲动。
可转念一想,忍了。
他莫名笑一声,竟是好整以暇地一撩衣袍下摆,在堂中一张桌旁坐了下来,只心里琢磨姜雪宁什么时候能回来。
只是没想到,坐了足足有两刻,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也没等到姜雪宁回来,反倒是一声勒马的响动落在了蜀香客栈门外。
马上的汉子,人还没进客栈,那一嗓子因为连日奔波而干渴上火的嘶哑声音便传了进来。
疲惫中充满了狂喜。
竟是喊道:“任氏盐场的消息!上上大吉的最好消息——”
尤月脸上还浮着那稍显红肿的一道巴掌印,正用帕子蘸了水敷上,心中恶毒地想着他日得势一定要姜雪宁好看,另一面却也焦急任氏盐场的消息怎么还不来。
此刻听见外头声音,她豁然起身。
竟是头一个没忍住问道:“什么好消息?”
一时间蜀香客栈里几乎所有人都涌了上去,询问的声音此起彼伏,下一刻便将尤月的声音盖住了,倒也没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那汉子早已风尘仆仆。
一身棉袄沾满灰土,面上黑黄,头发糟乱,嘴唇更是早已干裂起皮,可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亮得发光,藏着谁也按不住的兴奋,高声呼喝起来:“诸位安静,诸位安静,先听我说!我们家主,也就是任公子,已经与夫人合力,解决了盐场眼下所面临的危机!盐场重建,不过就是一个月内的事情。”
众人顿时惊讶至极:“竟有这样的本事?”
掌柜的忙挤进人堆里给递了一碗水。
那汉子连忙道谢接过来,先灌了一大碗,才简明扼要地同众人说了最新的情况:“盐场出事之后,有许多人都受了伤,连官府都介入了此事,许多长工的家里人也都到盐场来要讨个说法……”
当时可真说得上是“捉襟见肘”。
盐场失火出了事,且还是尤芳吟娘家派来的人所引发,到底还是激起了一些众怒。有些青壮长工,养家糊口全靠一副身子,失火却或多或少让他们受了伤,短则半月长则半年下不了地,做不了活儿,这等损失自要向雇佣他们做工的主人家去要。
任为志与尤芳吟皆是仁善心肠。
出事的当天几乎就请了许多大夫来看,又以本就所剩无几的银钱赔偿安抚。
这本是一件大善事,大好事,长工们都没了意见。
可世上总是落井下石多,雪中送炭少。
这边厢盐场一应残局还没安排好,那边厢便有其余盐场的场主与管事寻来,先是假惺惺说一番对任氏盐场的同情,还送上了些许薄礼。任为志与尤芳吟还当他们是好心前来,岂料这帮人话锋一转,便涎着脸向他们讨要那“卓筒井”的造法,说什么反正任氏盐场都垮了,既然手里攥着这样的好东西,不如教给别人,留在他们手里也没用。
卓筒井的技术乃是任为志,能重新支撑起任氏盐场的重要原因,又岂能在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