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了,哪里还认得出个人样,谁家孩子都长得差不多。听说惨得很,好像是落入了天教手中,多亏当朝少师谢大人,这回才把人救出来。可见苍天有眼,这等忠君良臣,到底福大命大啊!”
市井里信的就是“福报”二字。
听得那人如此说,无不点头表示庆幸,倒有些为这位定非世子高兴。
唯独楼上坐着的吕显不冷不热地笑了一声,忽然插了句口:“楼下的兄台知道得倒像是很多,怎么跟自己亲眼见似的?难不成当年是在宫里面当差?”
那人可没料到会有人来挑刺。
抬起头来一看,竟是幽篁馆的吕老板,不由得一正面色,忙起身来拱拱手,涎着脸笑道:“嗐,敝人这不也是道听途说,给大家说话凑个乐子吗?不过您这话还真没猜错,敝人这消息可是当年听一个在宫里当过差的太监被放出来时说的。不过他身子不好,好不容易带着钱从宫里出来没多久,一病竟然死了。说来惭愧,敝人如今能发家,还多赖了他当年留下来的钱财呢。”
这人在京城商人里不算什么大人物,毕竟天子脚底下,厉害的人多了去。
只是谁也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一层渊源,都不由惊讶了几分。
但也有几人同他认识,倒知道他说的话不作假。
吕显虽是个商人,可一则当年是翰林院里当过差的进士及第,二则暗地里还为谢危做点狗屁倒灶的事儿,心里弯弯绕一重接着一重,实在不像下头这人那般简单。
那人虽知随便一说,他却听出了端倪。
宫里当过差知道这件事还放出来的太监,可不死得快吗?
他又嗑了颗瓜子,饶有兴趣地挑眉:“话要照你这么讲,那当年这定非世子是和其母燕夫人在一块儿的,按理世子主动舍身救主的这件事,燕夫人该知道也同意。可我怎么听说京城之围解了后不久,燕夫人便萧国公闹翻了,直接回了侯府,萧燕两家再没有过什么往来?”
下头那人登时一怔。
其他人也不由得震了一震:先前光听人说得热闹,怎么被这一问,还真觉得这事儿有点古怪呢?
有人试探着道:“吕老板看着知道点隐情?”
吕显把白眼一翻:“我要知道还问你们做什么!”
这模样真得不能再真,众人于是释怀了,转而又想:天家的事情,哪儿是他们寻常老百姓能知道呢?唯一能可怜的,也不过是那实打实的三百个埋骨雪中的无辜孩童。
大清早,冷冰冰的日光从东面升了起来,斜照在皇极殿前那连成一线的汉白玉栏杆上。
群臣已至,垂首肃立。
皇帝沈琅穿着一身玄黑的五爪金龙袍,头戴着十二旒冠冕,高坐在御案后的龙椅上,一张脸在金銮殿里竟有些晦暗难明。
谢危在左下首文臣列中,难得一身规整威严的朝服,比之寻常穿的道袍,少了些许的隐逸旷远,可也依旧不损他渊渟岳峙之气,倒显得多了一点锋芒。
却仍旧不过分寸,刚刚好。
他面上浮着三分笑意,只抬眸注视着沈琅,嗓音浅淡地提醒:“圣上,定非世子在殿外候召已久了。”
第142章前事一窥
沈琅经他一提,仿佛才想起来这是在朝堂上。
于是宣萧定非拜见。
群臣的目光立刻齐刷刷投向了大殿门口——
这可是传说中的定非世子!
救过皇帝的命。
且还身具萧燕两氏的血脉,就算如今燕氏已倒,光凭他萧氏嫡长子的身份,都能在京城掀起一番风浪来。此次竟然如此阴差阳错地在剿灭天教的过程中回来,实在是太让人好奇了。
“罪臣萧定非觐见,吾皇万岁!”
一道响亮的嗓音,悲恸里强压着一分激动。
众人心头皆是一震。
定睛一看,走进来的是位身形颀长、五官出挑的男子,穿着一身石青锦缎压金线的长袍,眉宇之间同立在前方的定国公萧远果真有些相似之处,只不过那唇边眼角多几分风流不羁的气性,竟也有些让人不可小觑的贵气。
打他从外面一进来,沈琅的目光便钉在了他的身上。
几乎将他从头看到了脚。
一刹之间,心中已是翻江倒海!
只是他已坐在皇位之上四年有余,更莫说前朝夺嫡时早历经过朝中种种倾轧,喜怒已不轻易形于色,反倒是“哈哈”两声笑了起来,显得龙颜大悦,连那张原本因挂了几分病气而显得有些阴翳的脸都透出几分红润来,道:“二十年了,二十年了,朕可万万没料到还能见到你!快快平身,快快平身。”
这皇帝真他妈能装。
萧定非跪在地上只觉得膝盖疼,想在天教的时候都没人敢叫他跪,到了这狗屁朝廷来还一堆规矩。只是眼下这情况,一个演不好连脑袋都要掉,他也只敢腹诽两句,面上却是一片感动地起了身。
眼泪更是说来就来。
十几年前当乞丐在街上要饭时的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