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就瞧见窗外的甬路上,小宝穿着一身厚厚的衣裳走过来,对她道:“二姑娘,刚来的消息,说是昨天后半夜里雪停之后,那崩塌的山道清理了大半宿,今早已经通了路。看这天儿午间怕还要出太阳,定国公那边和先生商量后说要趁着这时候走,怕再过几天等雪化了又出点什么岔子。所以来知会您一声,若有什么东西也好提前收拾,中午便走。”
通州与京城的路途本不遥远,走得早些,骑马乘车的话,晌午走,晚上差不多也能到了。
姜雪宁点了点头答应。
只是眼看着小宝转身又要走,不由“哎”了一声,把他叫住,问道:“对了,张大人呢?”
小宝以为她问张遮是不是也走,便道:“张大人也早知道消息了,自然同大家一块儿走,只是原本随同来的兵士或许要等雪化了再走,毕竟并无那许多马匹。”
姜雪宁无言:“我是问他现在人在哪里。”
小宝这才反应过来,想了想,好像也不很确定,犹豫了一下道:“方才看见了,因还有一批人要驻留通州,好像是定国公拉了先生同长大人一道去交代些事情,这会儿可能在府衙那边吧。”
“哦……”
那就是不在了。
也不知他今晨起来有没有看到自己昨晚留的东西。
想来张遮现在也忙得脱不开身,姜雪宁也不好前去叨扰,只能等回头寻个合适的时机再说话了。
她自拾掇自己的东西。
上清观里其余人等也都忙碌起来,准备马车的准备马车,收拾行李地收拾行李。
等到中午随意用了些吃食,倒是正好出发。
通州城里大小官员自然全都来了,排在门口相送,有的恭维谢危,有的却向定国公萧远道贺,恭喜他找回了失踪多年的嫡子。
萧远站在人前,笑容看着多少有些勉强。
谢危无言地侧过目光,便将他这副实则压着阴沉的神情收入眼底,等到众人要登车起行时,他忽然道:“国公爷,定非公子的马车不如走在谢某前面吧。他身份虽还有待确定,可撇开那一层也是回京后要重点审问的天教之人。通州动静闹得这样大,难免天教那边不想着杀人灭口。我身边剑书武功虽然粗浅,却还懂些刀剑,若出个什么岔子,也好及时应付。”
马车分了好几驾。
定国公萧远的在最前面。
姜雪宁是意外卷入围剿天教的事情,清清白白的姑娘家遇到这种事若传出去难免坏了名声,是以京中那边一直都是对外称病,说她在家里养病闭门不出。这会儿要从通州走,自然不能大张旗鼓。
她的车是缀在末尾。
似萧定非这样身份特殊的,被当成是半个犯人,同样排在后头。
定国公萧远可没想到谢危竟有这样的提议,眼皮跳了跳,为难道:“这就不用了吧?天教乱党在此次围剿中已尽数伏诛,消息即便会传出去,也传不了那么快,路途又不算长,该出不了什么意外。”
“怎么不会?”
谢危笑着提醒了一句:“国公爷忘了,我等核对过逃出天牢的囚犯名单,大部分的确与天教乱党一并伏诛,但也有一部分老早就跑了出去。其中更有一个穷凶极恶的孟阳,围剿的时候还在,围剿后清点尸首却不见了踪影,只怕是装死蒙混过关溜走了。此人若将消息透出,怕也未必安全。”
孟阳竟然跑掉了?
姜雪宁不由吃了一惊。
再回头想想,这位孟义士那日虽然没有答应她的请求,可与天教的人翻脸时却也是帮着张遮的。如此,此人虽然跑了,可她也并不为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跑了而感到义愤填膺。
倒是萧远被谢危这番话说得一愣,登时没了拒绝的余地,才醒悟过来似的道:“却是本公糊涂,差点就忘了。我也想这一路最好安生些,想把他挪到前面,只是碍着怕人闲话……”
这意思好像他是公正无私,不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儿子而大开方便之门。
众人一听都明白过来。
萧远向谢危拱手:“谢先生既然言明,原是我考虑不周,便让他的车驾在前头些吧。”
这一来便调整了众人车驾的位置。
大约是也相处过许久,比前世多了许多熟稔,姜雪宁向谢危看时,总觉得他面上那外人看着完美无缺的微笑虚得很,假假的。
甚至让她觉着内里藏着点嘲讽。
她不由出了片刻的神。
大约是这注视的目光有些明显了,谢危察觉到了,竟回眸向她了一眼,瞳孔里深静冷寂的一片。
姜雪宁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挂出了微笑。
谢危并未回应她什么,看了她片刻,也收回了目光,转身弯腰登了车驾。
车帘放下,也就同众人隔开了。
张遮在后头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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