颉利可汗已经派人暗中过来劝降过几次,为了能够拉拢刘武周归附,他甚至开出了只要刘武周肯归附,便赠他狼头大纛,封他为南面可汗的承诺。
甚至这次密使前来,都直接把一面银狼大纛带来了。
银狼大纛、南面可汗。
这可是在很有份量的封号了。
更何况颉利还答应他,等击败罗嗣业后,那么长城以内的马邑、涿郡、云中、楼烦、雁门这五郡都归他,甚至等将来打下太原、河东等地,也归他管辖。
曾经的刘武周也是个热血青年,祖籍河北,后家族迁入马邑。年轻时他豪侠热心,任侠好友,投身军伍,也曾满膛热血。
在辽西,他见不得宇文化及的阴谋诡计,愤而辞去官职归乡。
只是人都是会变的。
从曾经的一个府兵小校,到镇守一方的节度使,坐拥三郡之地,五万兵马,一言九鼎,在这里都是他的一言堂,他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大权在握高高在上的感觉。
如今突然一下子就权力尽失,这种失落感是极深的。
若是没有突厥南侵,或许这种感觉只会深埋心底。
可偏偏如今却有一个机会摆在面前。
颉利二十万大军南侵,围思摩,困嗣业。
李渊已经接受了定杨可汗的册封,发兵十万北上。河北的窦建德也接受了平杨可汗的册封,三家联盟,其势已成。
是当大秦没什么实权的定襄道右都督指挥使,还是当突厥的南面可汗?
刘武周动摇了。
只是他还有些犹豫,还未下定决心。
但今天的这个酒宴私聚,却让他看到了老兄弟们的真实想法,他们更不甘心。
心中一团火在燃烧。
干掉罗嗣业,称雄代北,不要再当什么无权的代国公了,要当就当晋王,当河东天子。
罗嗣业现在很危急,他和罗思摩虽有五万人马,可此前罗思摩已经大败一阵,折损了许多兵员,更何况漠南的许多突厥人都在颉利南下之后,公然又投奔他,这使得颉利在漠南声势大振。
罗嗣业从九原城下匆匆赶回,数月的辛苦化为东流,兵马疲惫,却也无法一战解围,只能驻军于定襄附近,相互呼应,坚守待援。
援军,正是他们代北这五万人马。
在皇帝计划中,刘武周的代北五万兵马是最近的,也是最完整的,休整良久,粮械充足,有他们出战足够解定襄之围,甚至能够击败颉利。
可现在颉利多了两个盟友,关中李渊、河北窦建德都向颉利称臣,各派重兵来援。
李渊的十万兵马已经向九原进军,而只要他答应颉利,接受南面可汗的册封,那么河北的窦建德也将向他靠拢,从他这里借道围歼罗嗣业。
将军们酒醉之后肆无忌惮的怨恨狂妄之语,却如同一把把干柴扔入他心中的烈火之上。
“莫要喝了点马尿,就胡言乱语,小心被朝廷派来的官员们听到了,到时治你们的罪。”刘武周笑着说道。
苑君璋红着眼睛道,“大帅,我们怕他们个鸟,这代北三郡是咱们打下来的,可皇帝说割走半个马邑另设云中郡就割走了,还划给了罗嗣业,咱们也不说啥了。可咱们这几年不说功劳,苦劳总有吧,凭什么如今过河拆桥,太原河东拿下了,咱们就没用处了是吧,就要裁撤咱们辛苦招募练起来的兵马,要把咱们兄弟伙都给拆分的七零八散,下一步又是什么?是不是要把咱们调去那什么岭南安南?”
“就是,凭什么?”
一众将领纷纷吼道。
“怕他们个鸟,咱们就反了,那些家伙想夺咱们的权,那咱们就先下手为强,趁现在这个难得的机会,咱们今晚就动手,杀了罗成派来夺权的官将,然后大帅你自立为天子,咱们不给他罗成卖命了!”
“反了!”
“反他娘的!”
一声声反了,让刘武周脸上的笑意渐渐洋溢起来。
他站起身来,目光扫过大家,最后杯子往地上狠狠一摔,“既然兄弟们都想反,那我就带大家反了!”
“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