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济道,熊津城。
承宣布政使司衙门签押房。
左布政使杨温、右布政使韦挺站着迎接左都督指挥使席君买,右都督指挥使王君廓,还有左提刑按察使岑文本,右提刑按察使宇文士及。
自长孙无忌回朝拜相后,百济道便取消了宣抚使一职,临时设置的位于三司使之上的宣抚使撤消,百济道恢复了三使司各司其职,互不统属的局面。
不过今天,三使司的六位长官,却是难得齐聚一起。
六位长官至布政使司衙门聚齐相议,也说明如今的百济道三司使虽说互不统属,实际上已经是以承宣布政使司衙门为首了。
左布政使杨温字恭仁,是隋朝皇族宗室,观王杨雄之子,在隋曾任吏部侍郎、河南道大使等职,江都之变后任吏部尚书,归长安后,做了李渊的宰相黄门侍郎。后归秦,这些年慢慢的又得到重用。
而韦挺,是关中京兆韦氏家族,他父亲是隋民部尚书韦冲。这两位如今主持百济道民政、财政、田土、户籍、钱粮、官员考核等。
“新罗紧急送来一道急书。”
杨恭仁开门见山,拿出一封书信。
刘仁轨率军攻入新罗,连战皆捷,攻破新罗九城。新罗贵族们也是惊惧万分,他们万万没有料到秦军反应这么迅速。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这是刘仁轨个人决定,还以为是洛阳那边如此反应迅速呢,于是连忙向大秦遣使谢罪。
一面派人去洛阳请罪,一面又派人来熊津城,希望大秦能先停止进攻。
“要不是新罗人的这封请罪信,我都还不知道刘仁轨居然已经出兵新罗,还连夺了九城,真是有本事啊。”
杨温一边说着一面目光望向两位负责百济道军事的左右都督指挥使。
席君买看过信后,也很意外。
“杨公,此事我也是刚听说。”
席君买目光转向王君廓。
“刘仁轨没有事先通知过我。”王君廓冷声道。
杨温不满的道,“那这就奇了怪了,简直是有鬼了。他刘仁轨是得天子信任没错,是羽林郎出身,简在帝心,但是他也只是百济道东明郡的太守而已。他要出兵新罗,不说经过朝廷,起码也得先经过百济都督指挥使司吧,你们两个都督怎么能说不知情呢?”
“确实不知情!”
席君买和王君廓在百济多年,可谓是老资历了,但如今朝廷撤消了宣抚使,三使司格局下,都督指挥使司确实已经不如承宣布政使司了。
“那究竟是刘仁轨胆大妄为呢,还是你们都督指挥使司玩忽职守渎职之罪呢?”
负责刑名司法以及拥有监督之权的提刑按察使司的两位长官,宇文化及和岑文本也是很惊讶。
“杨公,我以为现在还是先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主,至于追究责任,可以先放一下。”
宇文士及道。
“事情还不够简单吗?”
“可我们也不能听新罗人一面之辞啊,既然事情是刘仁轨弄出来的,总得先听听他的话。再说了,刘仁轨率军攻入新罗,连破九城,这也未必就是什么坏事啊,所以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调查,不急于下结论。”
宇文士及与王君廓一样,都是当初流放到百济的长流罪官,这些年凭借着平定百济之功,一步步又做到了三司长官之位,他自然还是比较向着一起并肩战斗过的两位都督的。
岑文本也是差不多态度。
“这事情还真是奇怪,怎么刘仁轨突然就出兵新罗?”
“莫非是贪图军功?”
“若只是贪功,他凭什么可以召集东明郡的所有卫府营兵和民兵?大家为什么要跟着他一起疯?”
没理由啊。
杨温则认为,新罗人的请罪书都到了,刘仁轨若不是有意的,那他也应当早就有报告上来了。
现在城都破了九座,却没个理由,这不能原谅。
他们都知道刘仁轨是极得皇帝信任的一个年轻将领,天子门生。
但无论如何,他也没有理由这样隐瞒三使司衙门,擅动兵马。
“立即查一查。”
席君买道,“我去找下锦衣卫、皇城司还有枢密院和兵部在我们百济的人,问问他们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二天一早,六位三司使再次齐聚。
事情已经查的很清楚了。
新罗国王忽然去世,然后内乱,刘仁轨得到消息后马上出兵,都没先奏报朝廷,也没跟三司使打招呼。
“这个刘仁轨,出兵都十天了。”杨温拍着桌子。
王君廓却是那副冷面孔,“事情已经弄清楚了,刘仁轨是以发生叛乱,紧急动员平乱为由调动兵马的,这倒不算擅动兵马。他调兵的时候也马上写了报告派人送过来,不过因为送信人路上生病耽误了点时间。”
“你意思是刘仁轨一点问题没有了?”
王君廓很不客气的顶回去,“有什么问题?新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