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母女闻言互视一眼,却是钱氏笑着点头道,
“我们家老爷也是说过,当年文明在私塾之中便是个得先生宠的,那时候啊月月先生考较,他都要得个榜首……”
钱氏提起旧事便将话题给岔开了,她们这头吞吞吐吐似有话讲,王氏心里暗自疑惑,却不知外头花院里,便是直截了当。
外头韩蕾同韩莹、韩葶陪着韩绣端坐在亭中,鱼池边韩绮带着韩缦取了鱼食喂鱼,一旁的韩纭却是故意逗弄妹妹,见得那鱼儿摇头摆尾的过来,立时大呼小叫的往里头扔石子,吓得鱼儿们四散奔逃,躲进了荷叶假山之中,韩缦见了气得不行,拉了韩绮的手就去寻韩纭的麻烦,韩纭哈哈笑着提着裙子一溜烟儿跑进了花径之中,引得韩绮与韩缦跟着追了过去。
韩蕾听得韩纭在花园之中大叫大嚷却是眉头微微一皱,
“绣姐儿,这纭姐儿在家中也是这么呱噪?”
韩绣斯文一笑,
“回蕾姑姑的话,二妹妹性子是活泼了些!”
韩绣见得韩纭笑得开怀,倒是放心不少,想来她经过昨夜之事,倒是想通了不少,虽眉宇之间还有阴郁之色,但总算笑容里带了两分真心,倒不似前一阵子,强颜欢笑让人瞧着都心里发紧!
韩蕾却是暗暗不屑,
“女儿家便应行不摇裙,笑不露唇,似这般没有规矩,怪不得他们家连庶女都能出去进学!”
当下便开口问韩露,
“你们家那老三预备在书院里读到甚么时候?”
韩绣有些惊诧,她有此一问,当下应道,
“我们家三妹妹年纪还小,又是个勤奋上进的,自然是要多读两年的!”
若不是因着老三是女儿身,依着父亲的意思,只怕要来个十年寒窗,下场应考了!
韩蕾听的手里的团扇摇了几摇,瞧了一眼身边陪坐的两个庶妹,开口道,
“嗨!我也索性没事你绕弯子了,还是直说了好,我们家有个远房的表妹,论起来你也应叫一声冯家表姨的,她早前也是大家闺秀,只如今家道中落,便来投奔了我们,她是个极上进好学的女子,我想着你们家里即是有两个份额,你的自然是不能动的,不如让你们家老三让出来,给冯家表妹如何?”
韩绣闻言却是又惊又怒,万万想不到韩蕾竟会开口索要这书院的名额,只她性子柔和,被人气极了只会咬唇,涨红了脸半晌才道,
“这……这怕是有些不好!”
韩蕾道,
“有甚么不好?你们家送了庶女入书院也不怕被人笑话,倒不如让出来……”
摇了摇扇子瞧了一眼韩绣,
“你放心!这事儿若是办成了,必是不会亏待你们家的!”
“这……”
韩绣心里气恼了半天,咬着唇半晌才小心翼翼问道,
“这话本也不是侄女应问的,不过……依着叔祖在都察院中的四品官身,想送人入承圣书院应是易如反掌,怎得……”
怎得要抢到我们家头上?
这话韩绣自然是不敢说,韩蕾一看她神色自然明白的,当下却是扇子一摇应道,
“堂兄不过就是个六品的官儿,这有些事儿说了你们也不明白,总归这事儿若是成了,与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甚么事儿说不明白,那只是哄韩绣的话,左右不过上下逢迎,想拿这东西去讨好上官罢了!
在这大庆朝中,都察院是做甚么的,只怕是个人都知晓,便是那整日关在家中大门不出的老妪也知,这都察院里的一帮子人,专爱无事生非,四人拿人短处,那纸上骂人的功夫可比泼妇骂街,恶犬咬人。
这些自觉敢直言,敢死谏,不怕挨廷杖,脸皮厚,屁股上头的皮也够厚的言官们,每日在都察院中无事可做,便是四处寻摸把柄,好上书给皇帝弹劾百官,左右是风闻奏事,罪不及言。
只这帮子自诩清流之人,明面上弹劾这个,弹劾那个,个个一派正义凛然,实则也不过就是想踩着人往上爬,若是哪一日上书正好命中皇帝心坎儿,立时飞黄腾达也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