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南溪心下暗惊,不由得朝重大太太望了过去。谁知恰好瞧见重大太太正看向六姑娘那边,且她看着六姑娘的时候,眼中分明藏着不悦与厌恶。
不过短短的须臾功夫,重大太太便将视线移转开来。
郦南溪也赶忙垂下了眼帘。
若她没瞧错的话,重大太太盯着的正是六姑娘的耳坠。
郦南溪的心跳有些快,赶忙深吸了口气缓了缓心神。
六姑娘样样都要求一个拔尖,她母亲郑氏在府里主持中馈,自是将什么好的都给了自己的女儿。之前郑氏见到庄氏送郦南溪了一对珍珠耳坠,便给六姑娘也买了一对。
可巧的是,堂姐妹二人今日都将母亲给的耳坠戴了来。
郦南溪的是每边各一颗米粒大小的珍珠,用做成莲花样的金箔半包起来,小巧可爱。
六姑娘的耳饰则是一小一大两颗珍珠上下连着缀做成个耳坠,两耳坠加起来共用了四颗珠子,不过并未用金箔做点缀,而是在每只坠子的最底下用了个牡丹样的玉石托,更添华丽。
眼前重大太太梁氏的这对耳坠……
郦南溪再次悄悄的往梁氏的耳边看了一眼,又赶忙垂下了眼帘。
梁氏的坠子是每边各一颗珍珠,每颗珍珠都有指甲盖大小,用做成牡丹样的金箔半包起来,很是华贵耀目。
想到之前梁氏朝着六姑娘紧盯的冷若寒霜的那一眼,郦南溪手心里不禁浮起了一层细汗。
如今六姑娘的不过有三四分与重大太太的相仿,重大太太便心里存了芥蒂。若她仍然戴着那有六七分相似的坠子,想必更要惹了重大太太不悦。
思及此,郦南溪对之前小径上那劲装男子和他口中主子的芥蒂消弭了许多,心里涌起了感激和谢意。
她不在意自己被重大太太误解或是厌恶,毕竟今日过后,她和重大太太应是再无甚大的纠葛。
她担心的是重大太太会厌屋及乌,连带着会不喜四姑娘,那可就麻烦了。
郦家众人短暂的惊叹过后,就收起了环顾四周的视线,赶忙上前行礼。郦南溪亦是随着上前,恭敬的行礼问安。之后重大太太让众人落了座。郦家的女孩儿们便依次上前见礼。
四姑娘捧上了自己绣的一方花开富贵的锦帕,五姑娘呈上的是绣了梅花的荷包。唯有六姑娘,是拿了一个络子出来。
将络子拿在手里一步步前行,六姑娘心里很是自信满满。看着女儿昂首挺胸的模样,郑氏亦是十分自得。
她们母女俩特意向重二太太打听过了。重大太太出身梁大将军府,少时如同男二般跟随父亲梁大将军习过武艺,刀剑射猎都不在话下。
前些日子重大太太得了一柄好剑,很是喜欢。苦于没有合适的剑穗,便未作任何的装饰。
六姑娘如今做的这平安如意结,正适合挂在剑上作剑穗用。漂亮大方,寓意也好。
将络子恭敬的放在重大太太身边的向妈妈手里,看着向妈妈将络子拿给了重大太太,六姑娘心生欢喜,扬声大大方方的说道:“愿伯母平安顺遂,事事如意。”这句是她和母亲商议好的,正好是应了他做的平安如意结的寓意。
郑氏与六姑娘都期盼着重大太太能够另眼相看,就算不说要将它做剑穗,最起码会如对着四姑娘五姑娘时一样,拿在手里夸赞几句。
谁知重大太太看了眼向妈妈手中之物,只点了点头说道:“用心了。”并未将它接过去。甚至,碰都没碰一下。
六姑娘满脸的喜悦就僵在了脸上。
向妈妈将东西搁在丫鬟捧着的红漆盘上,笑着对六姑娘道:“姐儿真是心灵手巧。这样精致的络子,我竟是头一回见。”
虽知向妈妈这句“头一回见”不过是客气的奉迎一下罢了,但她是重大太太身边的妈妈,六姑娘听闻后心里到底是没那么忐忑了,也刚好有了个台阶下。强撑着笑容与向妈妈客气了几句后,六姑娘回身往座位上行。
只不过一转过脸来,她的笑容就垮了下来,再也没法支撑住。
六姑娘感觉到了梁氏对她的不喜,但寻不出缘由。
座位紧挨着六姑娘的郦南溪却是心中了然。她暗暗心惊,抬眸望向重大太太。
重大太太虽然和小梁氏是亲姐妹,但郦南溪自小就没有见过舅母的这位姐姐。
梁氏与小梁氏的相貌有三四分相仿,都是英气十足的模样。但小梁氏惯常带着笑,为人爽朗。重大太太气度端庄,眉心许是常年蹙着的关系,有了浅浅的两道竖痕,不笑的时候看上去颇有些严厉。
思及之前重大太太望着六姑娘的耳坠时那一瞬间的冷若冰霜,郦南溪快速撤回视线,担忧的朝姐姐看了一眼。
她怎么觉得嫁到这宅门深处还不如嫁到舅舅家?
也不知道舅母和母亲当年谈及的表哥和姐姐的亲事还做不做得了数。若是行的话,她倒是更倾向于姐姐嫁去舅家。最起码舅舅和舅母都是极其和善的。
待到六姑娘落了座,郦南溪便走上前去,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