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也不是太懂礼貌的性子。不过是闲得无聊所以看人喊一喊。
但何氏先前刚因了管理之事的分配而懊恼着,看他在旁边脏兮兮的玩着,就没搭理——重令博是大房的孩子,而且他爹还是重廷川的同胞哥哥。说起来这小子和六奶奶的关系也很近。看了他就想到六奶奶,让人如何不烦他?
何氏斜睨了他一眼就从旁走了。
重令博看何氏不理他,一下子跳将起来,指了何氏质问:“二伯母,我和你说话,你为什么不搭理我!”
何氏看他这般屋里就道:“你知道喊我一声二伯母,就该尊重我些。你这样说话,哪有小孩子的半点儿礼貌在!”
重令博和她又辩了几句。
何氏本就年长又口齿伶俐,重令博是个小孩子且不过是逞口舌之利,根本不懂得那许多的道理,只凭着一股组蛮劲儿和何氏争吵。不多时,重令博就败下阵来。
何氏教训了他一通,看他说不过自己,到底心里舒坦了些,就往前走。谁知刚走没几步,脚边忽然被个有点重的东西击到。她低头一看,居然是一团捏得比较硬实的泥土。
望着自己已经脏了的鞋子,何氏登时怒了,朝着重令博训斥。
重令博双手抱胸洋洋得意的看着她。
何氏知道他是大太太跟前的宝贝,大太太都轻易不会训他。旁人若是说他个不是,反倒要被梁氏斥责一顿。看他这般模样,即便她气得牙痒痒的恨不得即刻撕了他,也只能按捺下那百般的怒意,愤然而走。
临行前,何氏恼道:“真跟他那婶婶是一个德性的。没一个省心的。”
重令博想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何氏说的“婶婶”是谁。
——他爹行五。往下就是六爷。而七爷还没成亲。
重令博上次被郦南溪压着训了一顿,早就怀恨在心。听闻这个时候被何氏说他和郦南溪一个德性的,再想到郦南溪那咄咄逼人的样子,重令博气得火冒三丈,当即把手里的泥巴全部掷到了地上,抬脚踩个没完,把一腔愤怒全发泄在上面。
梁氏从老太太那里离开后就回了木棉苑,听闻重令博先回了国公府那边,她也没在意。左右丫鬟们会看着他护送他回到吴氏那边,根本不用她操心。
不多时后,沈太太来了国公府。
梁氏并未邀了沈太太去她的木棉苑,而是将人请到了花园里,因为花园更为僻静,人更少。又因沈太太早先就遣了人和她说,一会儿说不定要见一见重芳柔。她又让人将重芳柔带去了旁边的耳房,让人守着门。她就和沈太太留在了屋里细谈。
重芳柔自打被压着回了院子后就沉寂下来,不闹腾,该吃饭吃饭,该喝水喝水,一直很好管。到了耳房后,负责她的几个婆子早就习惯了她的乖顺,如今守在了门口见她微微开了点窗户透气,就也没说什么。
重芳柔这便瞧见了往花园里来的重令月与郦南溪。
郦南溪离开了老太太那边后又去了趟蒋氏的屋里,从蒋氏那里拿了府里待客的器物单子,这就回了石竹苑。路上巧遇重令月。
重令月见了郦南溪自是欢喜,大眼睛里满是光彩。小姑娘拉着郦南溪的手指尖,弱弱问她:“婶婶可以陪我去玩吗?我知道有个地方很有意思。旁人我都没说。我和婶婶说。”
郦南溪看她这可爱乖巧的样子,很是感慨。摸了摸她柔顺的发,矮下.身子笑问道:“不知月姐儿说的是哪里?”
“就在花园那边,并不远。”重令月一看郦南溪松口了,很是欢喜,拉着她的手指,遥遥指了花园那边说道:“一起过去么?”
口中虽然是商议,但这动作已经显现出小姑娘很是希望她能过去的。
郦南溪管理器具倒是不需要做太多的提前准备事项。见状后就将器物单子给了郭妈妈,她则由重令月拉着,亦步亦趋的跟着往花园里去了。
进了花园后郦南溪方才晓得,今儿梁氏和沈太太相见的地方就定在了这里。
“太太和沈太太正在花厅里详谈。”说话的丫鬟毕恭毕敬,“六奶奶若是不去那边的话,应当也是无碍。”
丫鬟说的“不过去那边”,郦南溪只看了一眼就晓得了是什么地方。那里有八个婆子守在花厅和耳房门口外,想要不留意到都没办法。
虽然那里离这边还有很大的一段距离,虽然丫鬟说不过去就没事,但郦南溪还是想要换个地方玩。就和重令月商议。
重令月紧紧的拉着她的手,轻声问道:“就一会儿不行么?就一下下。我带六奶奶过去看看就好。”
先前她与郦南溪遇到的时候,一口一个“婶婶”,只因旁边仅就古妈妈跟着,没有外人。如今有了梁氏身边的人,重令月就改了口,转而叫道“六奶奶”。
看着小姑娘这样小心翼翼的恳求着,郦南溪心软了。
——重芳柔的事情,梁氏并没有瞒着她。即便她现在去屋里,梁氏顶多看到不悦而已,并不会说她什么。
因此,她如果只是在远离那屋子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