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乔依之再次敲响了父亲书房的门。
常文曜停下按眉心的动作,用温和与慈祥遮住眼底的疲惫。
“之之,过来坐,晚饭怎么只吃了一点?厨房煮了甜汤,我让小张端过来一碗。”
乔依之窝在单人沙发里,手捧温度适宜的汤碗小口的吃着里面煮的软糯的雪梨肉。
常文曜说:“听老陈说,你最近的实验做得不错,分析报告好写吗?”
“还好,不太难,就是数据有点多,不写混就好。再有一周应该就能写完。”乔依之咽下一口梨肉,说起了另外一件事,“爸爸,关于李闻风父母的事情,您能告诉我一点点吗……”
常文曜就坐在乔依之旁边的长沙发上,闻言搭在扶手上的手臂线条骤然紧绷,神色间也多了些郑重。
他能看出来这次闺女提到李闻风时候,眼神依然清澈,但关注度比上次李闻风生病,可高了不少。
常文曜暂时没管这一点,先回答了之之的问题:“李闻风父母的事情,保密程度很高。因为我这次不小心调查到那张照片,直接惊动了公安部门,这才对当年的事情略知一二。”
乔依之张了张口,完全没想到事情这么严肃。
就在她思考着该不该继续问的时候,常文曜沉着着开口:“我所知道的也很有限。”
毕竟有关缉毒警察工作内容方面的问题,就算常文曜面子再大,也不会透露给他。
但常文曜觉得,闺女想知道的肯定不是李从军的工作细节,而是他们对李闻风和李奶奶的影响。
乔依之确实也是这么想的,如果风哥的爸爸真的是烈士的话,那么风哥家里的抚恤金是不会少的,就算那些钱不会一夜暴富,但也不至于让祖孙俩过的这么贫寒。
常文曜说:“之之,缉毒警察……是一个很光荣却又艰辛的职业。毒贩们、吸毒者们真的会丧心病狂到报复警察及其家人。李闻风的母亲,就是因为报复去世的。”
幸好李从军一直用的都是化名,那些丧尽天良的人并没有找到这位警察仅剩的家人。
但正是因为担心被报复,国家没有给李奶奶家里大张旗鼓的颁发任何荣誉奖励,所有的奖章都是摸黑偷偷给老人的。
那些用鲜血换来的荣誉,却因为社会上的毒瘤,成了最见不得光的东西。
抚恤金肯定也给了,但却不能光明正大的用。
而李闻风从小也不敢起名字,只是‘小黑’‘小黑’的叫着。
乔依之听到这里,手里的碗已经不自觉地放下了,她一直以为风哥小时候没有名字是因为李奶奶年纪大、不识字。
但仔细想想,其实这个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且不说村子里怎么说都会出读书人,找个辈分高的老人取名字不算难事。单单是国家16年人口大普查,风哥没有名字就不能落户,村长不会放任村子里出现‘黑户’的。
但黑户‘小黑’这边有国家在后面撑腰,国家会尽全力保护每一位终于祖国的烈士的亲人。
因此,出现例外也在情理之中。
乔依之也仅仅只能推理到这里了,她不知道的是,直到李闻风中考前夕,他才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是他亲爹取的。
在他出生那天,他爹用他拿惯了枪的手改用碳笔,在红纸上一笔一画写下的名字。
――李闻风。
只不过刚写完,还在产房外,没等孩子生出来呢,就又被叫去执行任务了。
而这个名字也在十五年后才得以‘出世’。
常文曜见闺女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落下来,并不明白闺女弯弯绕绕想法的他安慰道:“之之现在也不用担心李闻风的安危,那个贩毒团伙早在07年已经被摧毁了大本营,16年底,所有与案件有关的人员全部落网。再不用担心被报复。”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心酸,但面对穷凶至极和无恶不作,正义和道德反而成了弱势的一方。
不过,随着祖国的发展,随着教育的普及,当所有人心中有正义后,必会让那些‘恶’无处遁形。
社会也自然而然就更加稳固起来。
这大概就是读书的重要性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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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依之跟爸爸说完后回屋去洗澡,热水从头顶浇灌而下。
她闭着眼睛,想起自己跟小黑成为笔友几年后,心理突然升起一股对好朋友的占有欲,于是在信中写:“小黑,你的爸爸妈妈呢?”
小黑对她很坦诚,回信时写:“不知道,我没有对爸爸妈妈的记忆,可能我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吧……小乔啊,别信前一句,骗你的,老师讲过小孩子不可能从石头里变出来。奶奶给我看过爸爸妈妈结婚时候的照片,我能看出来我跟我爸长得挺像,我是亲生的。只是爸爸妈妈不在了。”
小孩子其实没有大人们想的那么天真好糊弄,他们长久的得不到某种关爱后,心思会变得很细腻。
大人们以为的‘为孩子好、不让孩子知道’,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