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淡淡,院落闲闲,被点了穴的侍女们伫立如同泥塑,屋内的说话声传到钟迟迟耳中一字不漏。
“今天面圣的时候,我把举荐褚枫的事都包揽下来了,你只管再递一次名册,李长暮不敢再拒!”李玉台嗤笑道。
男人奉承了几句,感慨道:“殿下这样爱惜褚枫,可惜他辜负了殿下一片心意!”
李玉台轻哼道:“都是些没本事扶不起来的,没了就没了……”
“馆选的名额殿下还要么?”
“我要了给谁?”她顿了顿,低声道,“你做的那些事,手脚都干净点,真让人发现了,我也保不了你!”
男人低笑:“殿下这样心疼臣,臣实在无以为报……”
接下来就没什么内容了,钟迟迟回了神,将芒草连盆抱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公主府。
沈三知说,芒草的叶子都是绿色的,红叶只存在于传说中。
传说,芒草千年一红,红叶生毒,携毒三日后,毒散红褪,仍旧回归绿叶。
这种被成为“三日红”的毒只能存在三日,也不能直接毒人。
“三日红”是毒鱼的,而且必须是活鱼。
活鱼食之即死,而鱼肉生毒。
沈三知说,“三日红”之毒十分鸡肋。
可她却觉得,再没有比这更绝妙的毒了。
难怪崔文姬死后开膛破肚都验不出毒,只存在三日的毒,简直是天赐神物!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紧了紧牙根,拍开房门冲进去,冷笑道:“是不是这个?”
正伏案写着什么的沈三知愕然抬头,目光从她脸上挪到身前捧着的东西,缓缓点了点头。
钟迟迟低头看着,半晌才开口:“它还能长出红叶吗?”
沈三知轻叹道:“三日红,我只是偶然在残缺古籍上见过一回,关于芒草红叶的记载几乎没有,当时我也不过随口同长公主殿下一提而已。”
钟迟迟笑了笑。
如果不是追魂阵确定了李玉台为真凶,她也会对“三日红”留点怀疑的余地。
但如今看来,就是那么巧了!
沈三知神色遗憾地看着芒草,道:“三日红,只得三日毒,就算真的是她下了毒,如今也是一丝证据都没——”
……
“没有证据也无妨,反正有了证据也没用。”男人扯着嘴角笑了笑,面容苍白,隐隐透着青灰,死气沉沉。
钟迟迟忍不住蹙了蹙眉,拉过他的手摸他的腕脉。
上回沈三知出诊回来,只说他体虚阳弱,要长年温补才行。
她虽然很想找周云卿聊聊法器的下落,但鉴于他半死不活的状态,还是等了两天才来。
然而,经过沈三知诊治开药的两天后,周云卿的脉象还是差得超出她的想象。
钟迟迟皱着眉画了个灵知符,往他体内探去,只探得脸色变了又变,道:“都快一个月了,怎么阴气还这么重?你这是多久没见天日了?”
他收回手,拢了拢袖子,动作迟缓得像个古稀老人。
“我喜欢这样——”他温柔笑道,“我和她在秘书省共事了三年,除了公事,她从未主动走向我,可那天夜里,她主动朝我走来,她想伸手触碰我……”
“我不知道什么阴气,只知道这是她留下的,我想留着,我舍不得……”
钟迟迟点了点头,道:“那你再留个半年吧!”
他目光一痛:“只有半年吗?”
钟迟迟“嗯”了一声,道:“半年后你就死了,可以拥有自己的阴气了!”
见周云卿愣住,她嗤笑道:“你以为呢?死魂的阴气是拿来养身的?”
周云卿沉默不语。
钟迟迟继续笑道:“李玉台已经在陛下的调解下,同元氏握手言和了——”
“当初窦氏犯事,元夫人窦氏请李玉台帮忙求情,李玉台推脱不肯,窦氏早已对她生出嫌隙!”周云卿冷声道。
钟迟迟点头附和:“对!元夫人对李玉台有意见,李玉台解释那天私宴是要给元七娘送男宠,也会因此与元七娘兄妹产生隔阂,总算把李玉台和元氏的关系撬动了百分之一,再接再厉,十年后,李玉台就该同元氏决裂了,剩下还有杨氏、荆王……嗯,等李玉台倒台的时候,我一定给你上炷香告慰一下!”
周云卿:……
钟迟迟敲了敲桌子,道:“我听说你只歇了七天就回去修书了,按照这个呕心沥血的态度,不知道能不能再撑个半个月,别的我管不着,我们先要紧着聊聊法器的下落吧!”
周云卿还是愣愣的不说话。
钟迟迟不禁挑了挑眉:“你不会要我弄死李玉台才算数吧?”
当初周云卿带着崔文姬的发现来找她,是用殊途同归的理由说服她调查崔文姬之死的,虽然周云卿的目的是为崔文姬报仇,但是她好像没答应过什么吧?
周云卿一怔,急忙否认:“不是——”
忽然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