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早。
他已经在门口站了一个多小时了。
因为密码被她改了,他开不了门。
温宴礼抬眼直视面前的女人,眸底是一片深不可测的沉冷。
视线中,女人一身黑色套装,肤白胜雪,望着他的一双眸子还是那双漂亮之极的桃花眼,却分毫不见从前的撩拨,风情,欣赏,追逐。
只余一份高不可攀的疏离,冷的,远的。
他不委屈。
明知道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推开他。
不止过去这一个多小时,从他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就同时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宋蜜是看着男人深若千尺的一双长眸从沉寂到波动,再到眼前这般柔软的。
只是,她不懂。
他不眠不休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却发现她改了密码,一句交代都没有地将他拒之于门外,他都不生气的吗?
他身上还有伤!
因她而受的伤!
霎时间,宋蜜心间仿如涨潮。
很快的,男人将手里的花束朝她递了过来,下一刻,好看的薄唇上下一掀,“花是我在机场便利店买的,太早了,珠宝店都还没有开门,戒指……”
眸光紧紧锁住她,温宴礼一点点扬起嘴角,“戒指后补。”
宋蜜顿时心如鹿撞,不止不休。
在他还没有说出戒指两个字的时候,她已经猜到了他要做什么。
西装革履,还拿着花。
他竟然要向她求婚?!
一时间,宋蜜几乎分辨不出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三分后悔,三分想逃,剩下的,就全都是不知所措了。
因为她从未想过,自己的人生中会有如此特殊的一个时刻。
温宴礼清清白白看到了她脸上的震惊,和眼底的茫然。
紧跟着,他屈膝向下,“蜜儿,嫁给……”
“等等!”宋蜜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冷着脸质疑道:“温律师这是做什么?”
“如你所见,我在向你求婚。”在她的阻止之下,男人仍然完成了他单膝跪地的动作,花也还在他手里,“宋蜜,嫁给我。”
他再次将花束递给她。
天堂鸟火红的细长花瓣上还缀着细密的水珠,晶莹耀目。
宋蜜之前特意查过天堂鸟的花语,寓意百年好合,夫妻恩爱到白头。
不过还有另外一种,寓意爱的等待,代表一种深切的期盼。
很合适。
但,她不合适。
她不是合适的那个人!
两个人,一个屈膝跪地,一个驻足而立。
一个心意已决。
一个誓不罢休。
一场无声的追逐中,宋蜜内心有多么剪不断,理还乱,表面上就有多么当机立断。
巨大的冲突之下,她粗暴地将心头所有情绪都敛了去,长睫一阖一开之间,眼角眉梢和眸底都染上了讥诮,“原来堂堂业界不败之神,战无不胜的温大律师,竟然是个恋爱脑呢!”
“不过是睡了几次,同居了半个月,就想跟我直奔婚姻的殿堂了?”说着,她双手抱臂,语气也越发戏谑,“温律师这是看出来我快腻了,所以想用这种方式套住我?”
很快的,宋蜜上前一步接过他手里的花,一脸玩味之极,“可是怎么办呢?”
“我已经有新目标了呢!”她流转一笑,话也说得越发露骨,“温律师如果实在对我难舍难分,我倒也不介意左拥右抱一段时间呢!”
便在她的“新目标”三个字一出口,男人攸地站了起来。
却没有说话,只拿一双千年寒潭般的深眸反复看着她,一瞬不瞬。
见他起来,宋蜜满意地一笑,“花,我收了。”
“之前半个月我落下了不少公事,所以我最近每天的行程都安排得很满,温律师的胳膊又受了伤,等你养好伤,等我什么时候空了,我再……”
“理由是什么?”温宴礼根本不信她的话,这半个月以来,她每天都在公寓里养伤,每晚都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她有什么机会发现新目标?
“你突然对我避之不及的理由是什么?”他双目紧紧盯着她,抬脚逼近她,“你在害怕什么?”
即便是一夜未曾合眼,来回奔波,苦等在门外一个多钟头,既然如此郑重的跪地求婚被拒,男人整个人也丝毫不显狼狈。
就和他身上挺括熨帖的西装一样,无一处不妥,精致入骨。
眼见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宋蜜下意识移动脚跟后退,“温律师以为,我有什么可害怕的,嗯?”
她一点点勾了唇,眼底渐渐睇出冷意,“不过温律师要是再纠缠,我倒是真要害怕了。”
“怕我替你受伤,怕王丽莎那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温宴礼绵密的视线落在她唇上,“怕沈家人对付我?”
“蜜儿,你来锦州的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