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然一把抓住我的下颚迫我面对他,清凉的手指没有用什么力,温柔但坚决。他的脸又迫进了我几分,眼中的伤痛瞬间击毁我薄弱的伪装。黑亮的发丝轻贴在我颊边,他说:“我要你看着我说。”
我眨了眨眼,想将迷蒙的水汽都化去,但滚烫的泪水还是顺着眼角滑落,灼伤他握着我下颚的指尖。
“祈然。”我哽声道,“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你要我……怎么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受辱、死去?”
祈然呆怔地松开了手,眼神哀伤地望着我许久。忽然,他弯身将我抱紧在怀里,紧的忘了我肩上仍殷红的伤,紧的几乎将我揉嵌入他体内。
“冰依,你知道吗?”他的声音发颤,透出无限的无措与恐惧,“当我醒来看不到你们。当我,看到步杀怀中满是鲜血的你,我真的好怕……”
我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幽谷清香,心里竟忽的如无波的水面般清澈宁静。
忍着肩膀的疼痛,我提臂回抱住他,仍带着哭腔的声音震落了眼中翻滚的泪水:“祈然,我其实……很怕。”
我将头埋入他怀中,尽情的流泪。我不想承认,可是,当祈然倒在我面前,当步杀用憎恨的眼神望着我,当秦业撕裂我衣服的时候,我真的好怕好怕。
有一瞬间,我甚至觉得自己又要回到那血腥昏暗的生活。
幸好……我用哭的沙哑的声音说:“幸好,步杀还是回来了……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祈然一句话也没说,将我抱的更紧更紧。
我痛的龇牙咧嘴,却忍不住在祈然怀里笑,仿佛看到了幸福的模样,长着翅膀,如天使般在我头顶盘旋。
然而隐隐的,有一种不安在慢慢滋长。有个声音在遥远的地方,对我说:“水冰依,你终有一天是要回去的。”
我的伤到了第三天才真正有见好转,虽然结疤的伤口开始发痒,却也比原先撕裂般的痛好多了。
祈然跟我讲了那天的情况。原来,那天在我昏迷之前,秦业的右臂就已经被步杀斩断了,那些鲜血和那阵惨叫声都是来源于他。
我昏迷后,步杀就那么抱着我,提着滴血的剑走出蒙阔他们的包围,谁也没胆量上来拦他。唉,想来这场面一定很壮观,真可惜我没能看到。
我也是在醒来后的第三天才又见到步杀。
他仿佛一路的风尘,脸容有些憔悴。
我看到他,不顾祈然地阻拦,惊喜地坐起来,叫道:“步杀,你回来了?”
他看了我一眼,并不答话,径自走到祈然面前把一颗药丸递给他。
祈然看了那黑色的,只有指甲大小的药丸一眼,面色狠狠一变,竟忽然发疯般地揪起步杀的领子怒吼道:“你又回去?你怎么可以再回去?”
“吃了它,否则你原有的内力会被全部吸光。”步杀冷冷地说。
“现在内力对我来说有什么……”
步杀忽然伸手点了祈然的穴,将药丸塞进他嘴里,顺气拍下。
我大惊,跳起来正要质问,却见步杀在瞬间又解开了祈然的穴道。
祈然一阵干咳,仿佛要把吞下去的药咳出来一般,如玉的面色涨的通红,我心里一阵难过,忙走过去扶住他,帮忙顺气。抬头望向步杀时也难免带了丝怒气。
“你到底给他吃了什么?他不爱吃,为何还要逼他?你有没有……”
“救他命的药。”
“就算是救命……”我一楞,“你说……救命……”
一直以来,我总觉得醒来后似乎忘了件很重要的事。是祈然的伤,那天我把过他的脉,那脉象,我如今想起来竟也是一阵寒战。
但是,醒来后,他一直细心照顾着我,一副健康的样子,我也就没有再细细追问。如今,却是越想越是心惊。
祈然止住了咳嗽,面色冰寒地望着步杀,问:“这一次,冷玉又要你做了什么?”
步杀转过了头,垂下眼,一句不答。
“回答我啊!”祈然大吼。我从未见他如此激动过。
他的绝美的脸上绯红如血,忽然,又一声咳嗽,鲜红的血从他口中喷了出来。
“祈然——!”我顾不得被喷的满身的鲜血,仓皇地扶助他大叫。
步杀面色陡变,冰冷地眸子再也掩不住一脸的恐慌,大喊道:“不要运气,收息!”
“说!”祈然扶着我身子的手,晶莹修长,沾着斑斑血迹,不住颤抖。
步杀的手紧握成拳,复又松开,终于别开头,淡淡道:“我帮他杀了祁国宰相——叶成宇。”
祈然呆呆地楞了半晌,忽然忍不住大笑起来,带着血笑得格外悲伤,心痛:“好!好个冷玉!比我料想的要仁慈……咳咳……不过是杀个人而已。”
“祈然!”我反身紧紧抱住他,紧紧地试图温暖那不住颤抖发冷的身体,“祈然!请你不要这样,步杀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清楚?”祈然一把推开我,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惨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