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可能不信,贞观朝河套地区的百姓,对植树造林非常感兴趣,而且“乐此不疲”。
究其原因,大概是为了防止大风刮的太厉害,把碱蒿子给干死。
同时又因为丰州、灵州等地,引进了一种“天竺黍”,这种黍因为个头太高,很容易出现大风天“倒伏”,又逼得河套地区的老乡们继续种树。
漫漫荒原有心开垦,奈何人力不足,填在现有的农耕区中,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再想开辟更多的田地,基本是痴心妄想。
而原本的游牧、放牧,因为朝廷为了便利管理各个部族,严格划分了草场,加上广种苜蓿,大量修建青料塔,基本大一点的聚落,都不会扩大种群。
其中树立起来的典型,就是斛薛部,也就是现在的薛州。
整个斛薛部,目前的主要营收,就是靠出口劳动力、羊毛、皮革、碱面、风干肉制品、奶干制品。
从事游牧,且是以家庭为单位的,一个都没有。
原因也是多种的,一是朝廷明令禁止蓄奴,草原传统游牧,真正经手游牧的群体,其实是牧奴,现如今明令禁止蓄奴,除非斛薛部降而复叛,否则根本不能进行这样的活动。
二是一帐或者数帐的小型聚落,抗风险能力极差,不管是夏季的疫病还是冬天的雪灾,脱离组织就是死,跑路去金山以北,除非跟野人一样生活,否则要么被蚊子咬死,要么被大雪埋死,绝对没有别的出路。
三是朝廷为了消化“昆仑海”地区和河中地区,长期施行草原抽丁移民的政策,这个政策带来的补贴,是各部首领的重要收入组成,同时也能缓解部族内部的资源分配压力。
实际上自夷男被诛杀以来,整个高原地区,长期处于一种资源动态平衡的状态。而其中大量的部落头领,在进入到唐朝体制之中后,因为经济活动的紧密联系,加上人员的大量交流,他们迅速地高效地,从一个普通的部落酋长,转化为一个不算太合格,但一定很称职的官僚。
做一族之酋长,方方面面都要考虑,要琢磨着今年的水草肥不肥,要想着今年的牛羊壮不壮,甚至要不要提拔几个牧奴成为族人,都是要想好的,不能出错。
甚至跟别的部落竞争,失败之后是投降还是跑路,这依然要想好。
但转型为官僚之后,比如斛薛部的族长,成为薛州刺史之后,每逢灾害,他要做的事情就两个。
一,找上官或者老大帮忙。
二,原地待命。
至于说慰问灾民之类的……如果是斛薛部时期,作为族长,那肯定是要干的。但他薛不弃现在是薛州刺史,这活儿轮不到他来干,自有天使前来慰问,他只要负责跟着喊“辛苦了”就行了。
大部分时期,薛不弃薛刺史,平日里上班就是划划水,别看薛州残破鄙陋,办公场所还是有的,用了不少水泥。
原先修建的归降城、受降城因为军事上的意义不再存在,逐渐就变成了薛州境内的两个畜牧中心,其中归降城主营屠宰和制革,受降城主要功用是分选饲料。
至于薛州治所,则是迁徙到了狼山附近,朝廷特意赐名狼山县。
狼山县别看小,城市人口数量比一般的中原县城还要多,一万两千多的城市居民,按照中原传统来计算,差不多是两千四百多户。
其中有不少的一部分,是匈奴遗民,也就是呼延部。
只是居住在狼山县的匈奴人,其主要工作却是种地,“天竺黍”最早就是呼延部通过贸易,从天竺带过来的。
薛州刺史薛不弃得知前右武卫大将军史大奈之子,居然搞到了丰州的碱面场,便来了精神。
原本京兆韦氏暗中控制丰州这一出碱面场的时候,薛不弃根本没机会和碱面场打交道。
他既不能做中间商,也不能做承销商,甚至连做个买家……京兆韦氏也没打算卖给他。
原因很简单,京兆韦氏在直隶近畿和关中地区,本身就有大量的自销市场在,碱面场每年制作的那点碱面,自己都不够用,又怎么可能卖给薛不弃呢?
而随着磨面技术的进一步升级,小麦种植面积的进一步增加,但凡家有余财的,都愿意吃口感更好的面食。
饮食习惯的改变,又进一步促进着碱蒿子的种植规模,以及碱面的产量。
但这根薛不弃关系不大,他在狼山附近的几个荒原,也有碱蒿子种植,可销路主要是散单,反而是丝路上赚头更大。
对薛不弃而言,能够从近在眼前的丰州赚钱,又何必舍近求远?
最重要的是,管理碱面场主要靠堆人力,一个大型碱面场的劳动力数量是相当丰富的,这就导致每天的粮食消耗不低。
薛不弃既想出口劳动力到丰州各个碱面场,又想把粮食也卖过去。
在河套地区,薛不弃以前可能没辙,但现在他还真是粮食大户。
究其原因,就在匈奴人种植的“天竺黍”上。
大河工坊有农官把“天竺黍”做了标本之后,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