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背插小旗,做官兵打扮的驿使飞驰到庄门的时候,轮值守备的守门官远远看到之后就吹响了口中的哨子,接着旗楼上的守备挥动旗帜,然后一队守门士兵奋力推开大门,留下一条可以供战马疾驰而入的通道。
等飞驰的战马进入庄园大门,在空地上打着转停下来之后,守门的兵丁们又是在号子声中把大门给推上了。
前一阵子大门正常还是打开的,出去放牧,买卖牧畜,买粮卖粮,倒腾庄内多余的物资,或是接收新来的佃户,庄门大开,显露实力之余,在庄门处玩耍的孩子们可以减低新来者的戒备心理,也使不少对浮山屯庄有戒备心理和敌意的人乍看之下就产生好感。
自从李青山起兵之后,这种和睦大方的场景就不复存在了。
现在李青山就屯兵在阳谷一带,步兵有小两万,骑兵四千余,两万多人的兵马,号称十万大军,正对着东昌这边虎视眈眈。
以崇祯十一年以前来说,东昌府和济南府,加一个兖州府都是山东富裕的地方,济南是省城,东昌有府城和一个临清,兖州是有济宁和东平州两大漕运和商业中心,济宁之富,在这个时代是后世难以想象的,不仅是商业中心,还是山东唯一能种棉花的地方,在宋朝中国才开始推广棉↗,花,明初到明初中叶还只是推广的过程,济宁光是一个产棉区就够了。
兖州只有水泊梁山和靠近沂蒙山区的地方是较为穷困,崇祯十二年时鲁西南地方有大旱,饿死无数百姓,赫赫有名的人相食歌就是路过当地的文人编写出来纪述当时惨状的歌谣。
十一年后,东昌府因为被清兵祸害的地方很多,不少地方凋敝的厉害,浮山屯田因此趁虚而入,到现在十三年初的时候,临清等城市已经大体恢复了事变之前一半左右的繁华程度,而民间生产却迟迟没有恢复,只有几十个浮山庄园展露出了勃勃生机,也就吸引了越来越多的新佃客加入其中。
按照营务处和财税、屯田各处的预估,到崇祯十五年左右,再经过两三年的发展,拥有独立卫生、教育、防卫等先进因素的农庄在东昌等地会有井喷式的发展,可能到那时,除了少数自耕农不会加入军屯之外,大半的东昌府原佃农可能都会选择进入军屯里生产和生活。
而到那个时候,东昌府原本的田主是否还能找到人来种地就很成疑问,除非他们也按照浮山军屯的标准来收租,并且对佃农提供教育和医疗卫生的保障……显然前者还有可能,后者是完全的不可能。
两边是在不对称的条件下竟争,这也导致了普通的田主也好,世家大族也罢,面对浮山军屯系统竟争时毫无反抗的余力,佃户大量退租,逃佃,甚至背井离乡,宁愿迁居百里以上去参加浮山军屯……这样做是十分难能可贵的,在这种通信和交通都不发达的年代,医疗卫生也不达标的时代,迁居可能会有种种未知的危险,一场瘟疫可能会毁灭一个庞大的家族……就算如此,佃户们还是选择了迁移,这说明了两点:浮山军屯的优裕生活的吸引力,还有原本田主的残暴和苛刻的待遇已经使佃农们忍无可忍。
按张守仁的话来说,军屯庄园系统其实是一次革命!它的意义十分深远,不光是先期的收留河南难民和解决军队粮食问题的应急措施,从现在看来,所谋者大,完全就是对大明现有农村阶层的一次毁灭性的打击!
从上次登州事变来看,对农庄持有敌意的不光是田主和士绅,宗族势力也是对农庄虎视眈眈。以简单的推理来说,越是竖敌越多,就说明用处越大,而敌人越痛恨的,自然也就是越发要坚持下来。
简单来说,农庄里不分地域与宗族,没有士绅说话的份,也不接受田主的剥削,短期看是桃花源式的地方,虽然这个桃花源也要交税,但相对于外边暴风来临般的末世景像,这农庄内部已经有足够多的理由吸引更多的人投奔其中,并且扎根于其中了。
敌人虎视眈眈,距离很近,昌字第六庄成为临时的指挥中心,距离敌人主力又近,从半个月前开始白天也进入三级戒备,距离全军备战的第四级红色戒备不过只差一级而已了。
看到信使前来,第六庄庄主,屯田官,民政官,卫队队官都是一起迎了出来,但他们都没有迎上前去,迎接过往驿传,处理公文,归档建档,这是副庄主的事情。哪怕是闻讯赶出来的文登参将朱王礼和东昌各处的主办也是如此。
所有人都看到了公文的玄色套边,这也代表公文密级和递送速度的最高等级,等副庄主打开阅看之后,便是将公文重新密封起来,看着朱王礼,他用无比郑重的神色缓缓说道:“参将大人,奉最高密级命令,汉道昌计划,从接到命令的这一刻起,奉命开始了。”
“哦,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和这些文吏比起来,朱王礼的神情就轻松很多了。
他奉命组建突骑,在骑枪和马甲上配给上还有很多装备上的缺口没有补齐,另外就是战马的缺口还很大,银子是一直不断的拨下来的,但战马对清国和蒙古各部也重要,不可能一直这么源源不断的卖到关内,一次几百匹战马的交易规模就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