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第二日点卯之时,陶许五知事情已成定局,而韩端也确实是一员猛将,因此对他的态度便有了很大的转变。
点卯过后,陶许五便单独将韩端留了下来。
“明日大军即要开拔,已定乘水军舟船前往郢州御敌,韩幢主昨日刚至,与军中士卒多有疏离,若有战事,恐难指挥如意。”
“甲队队率吴南素有威望,且作战勇猛,你可与他多加亲近。”
韩端道:“麾下谨记!”
“回营之后,赶紧清点辎重,若有不足之处,速速报来补足。”陶许五微微颌首,又提醒他道:“今日不同往时,需得早晚两次点兵,切记不可误了时辰。”
韩端拱手应喏,正准备回营去处理军务,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于是又向陶许五作了个揖:“禀告将军,麾下昨日刚至京师便来了军营,部曲们甲胄全无,不知将军可否让彼等离营半日,去城中置办甲胄?”
陶许五自无不允。
幢主亲自冲锋陷阵这几乎是必然之事,但若部曲没有甲胄,又如何护卫左右?
从主将大帐出来,韩端便立即回了甲幢营房,召集军士列队点卯。
从昨日开始,军营便已经进入战时状态,点卯时有幢军正在旁执法,点卯不至,杖十,一刻不至,杖二十,插箭游营,三刻不至,斩首示众。
此外,列队不整,着甲不齐,趋走喧哗等,都要受到杖刑,这都是根据《军法令》的规定来执行的,没有人敢拿军法来开玩笑。
五百余人点名完毕,果然一人不差,韩端令士卒散去之后,方才将韩七郎叫来,让他带几名部曲入城去置办铠甲,配制伤药。
因钱帛不够的缘故,韩端还特地写了一封信,用印之后送给尹洪,请他先借支百万钱,日后在盐款上抵扣。
他自己也有事要做,先是例行巡营,和幢军正一个营帐一个营帐地清查,看有没有士卒私自带酒水等违禁品入营,一圈走下来,便到了朝食之时。
军中战时一日三食,平时一日两食,早食在九点左右,晚食在下午五点左右,饭菜也非常简单,兵士们是粟米粥,而且里面还加了舂烂的豆,称为豆羹。
菜是咸菜,另外还有酱,不过份量极少。至于吃肉,那更是想都别想。
普通的兵士在两种情况下有肉吃,一是大胜之后,二是大战之前,吃完了就得去拿命去拼。
韩端的伙食要稍好一点,主食是米饭,菜同样是酱和咸菜,不过多了一盘豆干,这种豆干和后世的豆干不同,豆腐制好后用大火烤干水分,可以保存一月之久,但因为烤得太干的缘故,牙口不好的就只能舔一舔上面蘸的酱汁。
午时过后,淳于岑将许诺给韩端的战马命人送到,这马看起来没有黑旋风健壮,但调教过的军马非常通人性,只熟悉了半个时辰,便已经能进退自如,让韩端十分满意。
晚食之前,韩七郎也用牛车拉着三十多副两裆铠拉回了军营,他一见韩端便道:“早知军中不发铠甲,就该从家里打造好了带来。”
韩端是知道部曲们的兵器铠甲是要自己置办的,但因走得匆忙,叫兵器作坊临时打造也来不及,只能先到京师再想办法。
“总共花了多少钱?”
“铠甲一万二千钱一副,配制伤药八千钱,共花费四十二万八千钱,原本这种两裆铠平时只要几千钱就能买到,但现今置办铠甲的人多,价钱便涨了不少,而且还只买到三十五副。”
几十万钱对韩家来说不算什么,但韩端还是感觉肉痛,要是自己在兵器作坊打造,顶天了也就是十万钱,而且比这种两裆铠还要更好。
“太贵了!”马三兴一听花了这么多钱,顿时在旁边叫了起来,“照我说根本不用置办什么铠甲,到时和叛军接战,杀了人从他们身上扒下来不就有了?”
韩端一听便黑了脸:“简直是胡闹!你军法令是怎么学的?战时缴获要全部上交,不许私自扣留,你等会再去将军法令读上几遍,以免日后被军正斩了首级挂在辕门!”
马三兴缩了缩脑袋,韩七郎等人在一旁窃笑,韩端却感觉有些头痛。
他麾下的部曲多是水贼出身,虽说后来军训时也按军法来管理,但始终没有军中严厉,若是他们不小心违犯军令要被砍脑袋,那自己保还是不保?
慈不掌兵,若真有那么一日,也只能说他们命当如此。
“你们笑什么笑?所有人晚食过后都去背颂军令,日后若有违犯军令者,即使军正不知,我也要按军法从事!”
…………
次日丑时三刻,营中军鼓便“咚咚”地响了起来,兵士们从营帐中钻出,用饭之后,开始大点兵。
前军共三个军七千五百人,再加上将领们的部曲超过了一万之数,黑压压的一片整齐地列队站在校场上,各军军正在周围巡视,全场鸦雀无声。
陶许五身着明光铠走在高台之上,开始向将士们讲话。
他说一句,身后二十名部曲便跟着大声重复一遍,声震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