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韩端以为,自己来前军报道之后,蔡怀远会带着他到军中去走一走,但一连等了两日,蔡怀远那边却没有一点动静。
按吴明彻的说法,这几日时间就是留给他熟悉军中将士的,蔡怀远应该也清楚吴明彻的安排,但他这两天的反应,却说明了他的想法:他不希望韩端插手军中事务。
副将这个职位,顾名思义便知是辅佐主将管理军务,但蔡怀远如此做法,显然是想只把韩端当成一个摆设。
表面上和和气气,相谈甚欢,背地里却使这些权谋手段,韩端虽然早有预料,但也没想到蔡怀远竟然做得如此明显。
部曲们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第三日一早,张和便来向韩端建议:“吴将军任命郎主为前军副将,便是想仗郎主之武勇一举荡平河东,但蔡将军如此做法……要不去郎主找吴将军说一说?”
“不妥!”韩端尚在沉吟,老严便首先否定了他的建议,“此等小事若也去找吴将军,倒显得郎主无能。”
这老家伙已经年近五旬,韩端怕他体力不济,上次夏口之战时便让他留在了大营,如今韩端调到吴明彻麾下,他便也跟了过来。
张和道:“那能怎么办?副将手中无兵,军令又只有蔡将军能下,难道我们就这样呆在军营,让郎主做那寺院中的佛像?”
马三兴也在一旁愤愤不平地道:“早知如此,还不如去做个军主来得爽利。”
吴明彻任命韩端为前军副将之时,韩端也没察觉这个职位确实有些尴尬,没有蔡怀远的将令,除了自己的部曲之外,他连一名士卒都无法调动,更别说领兵出战,再立新功了。
严友元笑道:“蔡将军此举,无非是想压制郎主,不愿郎主与军中诸将来往密切,郎主也无需在意他的举动,稍后自去各军巡视便是。”
“对,郎主等会自去诸军,副将巡查军营,谅他也无法阻止。”
韩端很清楚蔡怀远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将事情做得如此过分。
此番攻打河东,在吴明彻军中上下看来,都是如同探囊取物,这种白捞军功的机会,别说蔡怀远不愿向初来乍到的韩端分润,就是军中其他将领,恐怕也不想让韩端分一杯羹。
因此要真如严友元所说去军中巡视,拉拢诸将的目的肯定不可能达到,搞不好还会落了自己的面皮,还不如静观其变。
韩端沉吟片刻,便做了一个令众人都有些意外的决定:“他不想我参与军务,那我不参与就是,正好落得清闲。”
张和有些不解地问:“郎主从军,不就是想凭军功立门楣吗?为何这个时候却要退缩?”
“不退缩也不成!河东弹丸之地,城池低矮,西梁驻军不过数千,如何能抵挡得住我数万大军?”
“此次攻打河东,可说是手到擒来,军中自蔡将军以下,没有人愿意让我去分功,因此这个时候,无论我做什么都没有用处,反而惹得别人笑话。”
众人听了此话,一时无语,过了一会,老严才点头道:“郎主思虑确实周全,军中将领早有算计,郎主若有何动作,在别人看来便与那跳梁小丑无异。”
“为今之计,便如郎主所言,管他如何筹划,我等冷眼旁观就是。”
顿了片刻,老严又道:“不过如此下去也非长久之计,攻下河东之后,郎主还是得另寻他策,最好还是去找一找吴将军,旁敲侧击说明此种状况。”
韩端轻轻一笑,摇了摇头。
河东是好打,但年后打荆州,不碰个头破血流,还真以为军功是那么好捡的?
“找吴将军之事日后再说,眼下闲得无聊,老严陪我去找蔡将军,请教请教蔡家的书法。”
韩端站起身来,整了整身上衣裳,“济之刚至军中,对军法军令旗令等都不了解,正好趁这两日多熟悉熟悉。”
众部曲鱼贯而出,老严也跟在韩端身后走出帐来,“呵呵”一笑道:“蔡氏飞白名满天下,今日若有幸得睹蔡氏子弟施展此技,也不算白走了这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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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国河东郡治所在松滋县西连宜州,南接武陵,北临长江,东与梁国都城荆州仅一江之隔,陈军大举沿江而上于枝江登岸,梁军却龟缩于荆州城内,不敢出兵救援河东。
松滋城西的一片低矮平岗,如今已被陈军前军作为大军驻扎之处,平岗当中一座宽敞营帐,正是前军主将蔡怀远的大帐。
大军抵达松滋已经三日,但因连日来阴雨连绵,而且还要制作攻城器械,因此蔡怀远并没急着下令攻城。
这个时候,韩端披了一件雨披,腋下夹了几张昨日书写的“墨宝”,从左侧一座营帐内钻出,匆匆行来进入蔡怀远的大帐。
大帐内的案几上摆了一张舆图,蔡怀远正指着舆图同两名幕僚说话,见韩端进帐,便令人将舆图收了下去。
韩端视若未见,取下雨披递给身后张和,方才拱了拱手,将腋下写满了字的纸拿出来双手奉上:“昨日听将军一番指教,颇有感触,回去之后连夜写了几篇,请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