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从北亭大街回到府衙之后,韩端也认真地思考过:密谍司吴汇这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要不然僧人们在汉寿城内发起这么大规模的刺杀,事先竟然会完全没有一点风声?
澧中三千蛮兵从澧阳到了安南,密谍司竟然也没有收到一点消息?
是吴汇已经背叛,还是他能力有限?
韩端再三思量,还是觉得是后一种原因,因为吴汇完全没有理由背叛自己。
他是韩氏的家生子,一直以来都受到韩端的信任,如今韩端开国登基称帝之后更是受到重用,得授都督巴、湘。武诸州谍事的要职。
他的前途一片光明,日后与其兄长一样,进入朝堂也是板上钉钉之事。
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种蠢事来。
而且,他在汉寿孑然一身,也不可能受到贼人的威胁。
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吴汇能力不够,无法掌控这么大的局面,所以才顾此失彼。
人无完人,只要是忠诚没有问题,其它方面略有瑕疵韩端都能容忍,但今日之事的后果和造成的影响都极为严重,若不对其加以严惩,恐难服众。
眼下吴汇自请责罚,韩端略作思量之后,便作出了决定:“品降三级,罚俸半年。”
半年的俸禄不过才三四万钱,影响不大,但品降三级对一名官员来说,却是极其严厉的惩罚。
大多数官员终其一生,也不一定能够往上升三个品级。
“微臣谢陛下开恩!”吴汇跪在地上连连叩首,抬起头来,却见其额头青肿,眼神里仍然充满了自责和愧疚。
他并不觉得韩端对他的惩罚有多重,相反,他觉得皇帝遇刺这件事情,身为监察巴、武、湘诸州之密谍主管,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尚幸贼人没有得手,否则他只有以死谢罪。
“亡羊补牢,尚不为晚!怀集,事已至此,自责也是无用,你眼下要做的,是赶紧想办法将贼人抓出来,将功补过。”
“陛下,微臣必将行刺之贼人以及幕后指使者尽数抓擒来,以雪前耻!”
“起来吧。”
韩端点了点头,转向蔡抒古问道:“被抓获的贼人有没有招供?其余刺客藏身何处?主使者又是何人?”
蔡抒古道:“刚押送去府衙大牢,还没来得及拷问。”
“那还等什么?立即去审!朕不管你等用什么手段,一个时辰之内,必须让彼等将同伙交待出来!”
韩端很少对身边亲近的人发火,但今天两名跟随他多年的亲卫战死,数人受伤,使得他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气,声调也不知不觉就高了几分。
“要不然一夜过去,贼人说不定就已经逃出城了!”
“陛下,臣马上就去!”
韩端扫了二人一眼,语气仍然严厉:“怀集一起去,这是你立功赎罪的机会。”
“审问出贼人下落之后,不必再来禀告,直接发兵去捉拿,朕希望明日汉寿的城门能够打开……城门关闭的时间长了,百姓们也会有怨言的。”
“臣等明白!”
两人躬身作了一揖,匆匆离去。
而韩端也没有去歇息,他站起身来,缓步走到门外。
刺骨的冬夜寒风扑面而来,而他却恍若未觉。
今日这场刺杀,不但激起了他的怒火,也彻底引发了他心中埋藏已久的杀意。
豪强、世家,还有那些野心勃勃之徒,他们联合起来想要置我于死地?那么,我们就来看看,到底谁能活到最后!
还有那些作乱的僧人,也全都该死!
周国同样灭佛,但数十万僧人没有一个敢作乱,不是乖乖还俗,便是逃往齐国和南朝。
这是觉得我好欺负?
周国?陆腾?
总有一日,我要你们都知道,谁才是这大江南北唯一的主宰!
终有一日,我要你们都知道,千古一帝,并非秦皇汉武!
今日不过是一场小小挫折,又有什么值得自己愤怒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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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着铁枪到院中发泄了半个时辰,洗漱完毕上得床来,韩端还是全无睡意,索性又翻身下了床,回到书房去给三娘子写了一封信,然后又拿了一本《毛诗传笺》来,细细品读。
子时过后,蔡抒古仍没有消息传来,萧振这边却已经找出了内奸。
果然不出韩端所料,将他微服出行的消息走漏出去的,正是前朝武州刺史府留下来的两名仆役。
“据他二人所说,彼等向钱氏泄露陛下出行的消息,只是换取一些钱帛,并不知钱氏与僧人勾结刺杀陛下之事。”
“其罪当诛!”不管他们知不知道、参没参与刺杀之事,韩端都不可能让他们再活下来,他摆了摆手,沉声问道:
“这钱氏家居何处?”
萧振回道:“就住在河塘街珠廊坊,陛下,要不要立即派人去将其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