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新罗的突然发难,忠源首尾难以兼顾,忠澜获悉,连夜赶去援助。
秦道川有言在先,不在莫城举丧,于是只留了忠淇守在北地,忠漓和许氏陪着若舒扶灵回京。路过军屯的时候,路边乌央央跪了一片,兰萱和夏荷她们头戴白花领着儿孙跪在其中,见了若舒如何忍得住,除了秦东,跟随秦道川半生的秦南、秦西、秦北都先走了一步。
“夫人,让我送将军回京吧。”秦东驻着双拐,正欲下跪,就被眼疾手快的忠漓扶住了。
若舒点头,“母亲,让东叔与我同乘吧。”忠漓因为犯了咳疾,已不能骑马。
别了军屯众人,一路行至西郡交界处,白颜青领着白景天和两个女儿跪在路旁,若舒看着素未谋面的儿媳,说道:“战事未完,忠澜恐怕不能回来过年了。”
白颜青说道:“母亲,要景天随着一同回京吧?”
若舒摇头,“将军若在,必定不肯。边防要紧,景天明白的。”
白景天忍住心中的悲痛,答道:“景天必定会守住西陲,绝不让祖父忧心。”
别了西郡,行至东郡时,长公主领着三个儿女也早早在路旁跪祭。盛珪扑在秦道川的棺木上久久不愿松手,忠漓劝道:“你父亲守在北地,你当担起长子的责任来,替他好好守着东郡。你祖父在天有灵,必定也是希望如此。”
因为年关将至,灵车一直未停,到达京城时,正好腊月初一。
灵车先是在秦家亲卫营外停了一会,留守的亲卫军皆一身素缟跪在营前,这里承载着秦道川半生的功名和心血,若舒脑海里翻过一页页往事,心如刀绞。
声名显赫的国公爷战死沙场,十里长亭处,得了信的京中百姓将入城的通道堵得严严实实。忠清和娴苔、慧容领着盛玦、赵辰良陪着娴雅跪在路旁,乐君和王垂文、颖泉和颖江也跪在一旁。
车还未停稳,路边就哭声一片。
若舒下车,却看到了跪在王垂文身旁的杜郁文。忠清和娴苔冲了上来,抱着若舒问父亲为何会过世?或许是寡母稚儿的场景太过凄凉,无数的路人都抹起了眼泪。
若舒要他俩先上车,容后再说。慧容因未寻到忠湛,上前来问道:“婆婆,世子为何不归?”
一旁的许氏见若舒面色不善,赶紧说道:“因战事未歇,世子留守北地了。”
“他是长子,如何能缺席?盛琰也未归府。”慧容说着自己的担忧。
若舒对许氏说道:“我头疼得很,你扶我上车。”
许氏尴尬地看了看长嫂慧容,知晓不是自己该参与的,老实地扶了若舒回到车内。娴苔见母亲终于上车,追问道:“母亲,父亲到底为何过世的?”
若舒长舒了口气,“古来征战几人回,你该明白才是。”说完,再不肯多言。
秦道川的丧事办得极其隆重,盛琰也在第二日赶了回来,从府门外一路嗑行至秦道川灵前,虽一言不发,却一次比一次用力,任慧容如何在旁边哭求都置若罔闻,任额上鲜血直流。
最后跪在若舒面前,重重以头触地,再不敢起身。
若舒轻叹,“起来吧,你当明白你祖父的,做些让他宽心的事。”
盛琰抬头,已是血泪横流,“祖母,盛琰万死不能赎罪。”
“你祖父对你寄予厚望,更不希望你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我也是如此想,你也当如此想。”若舒说完,起身将扶起。
盛琰却重又跪在灵前,只是不再固执,任由忠漓和许氏为他包扎着额头的伤口。
出殡之日,一路浩荡前往津城,许氏担忧地问若舒:“母亲,你脸色不好,到了津城,我为您熬些养神的药粥吧?”
若舒摇头,“可能是乏了,过后休养几日就好了。”
许氏虽不再言语,却寻机对忠漓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母亲脉像本来就弱,只是一直娇养着,倒也不显。可我方才诊脉,极为不好。”
忠漓说道:“恐是累着了。待父亲下葬,我们多留些日子,你好好为她调理一番。”
人群散去后,若舒独自来到了秦道川的坟前,因为是合葬墓,所以并未封死。秦道川的一侧,是贺诗卿的墓,若舒望着留给自己的那处空坟,心里无端的有些恼怒,“我该信你么?”可惜只有寒风吹过,无人回应。
只站了一会,忠漓就寻了来,“母亲,若是不舍父亲,我们便留在津城守过七七。现在风大,明日再来看父亲吧。”
“我为何要在这里守着他。”若舒说完,径直离去。
留下忠漓一脸茫然,赶紧追了上去扶着。
回京之后,虽是新年将至,国公府却依旧惨淡一片,若舒饮了许氏的安神汤,仍是时时惊醒,睡不安稳。许氏只得去请了家族中擅长此道者,诊脉之后,因为若舒体虚,都不敢再加重剂量,只说困时便睡,无所谓时辰,等养足了气血,再重新开方。
若舒明白自己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每每翻身,摸到身边空空如也,就会想到秦道川再也不会归来,如何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