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宝公公被昨日的阵仗吓得不轻,如今见到任何人脸色不好,他心头都突突突的。
“怎么了这是?一来就绷着个死人脸!”对着沐公公,他不满地发泄。
像是有难言之隐,沐公公斟酌了好久才开口,“有个事,我一直没敢往围场送信,你们出发后第二日,皇后娘娘不慎落水,数九寒天的池水冰凉,救上来后脉相便一直不见好,太医诊断说,不剩多少日子了。”
三宝公公惊得整个人一激灵,两肩包袱掉了都不知道,只木愣愣地盯着沐公公,“你、你说什么?”
沐公公红了眼圈,不断扇打着自己的嘴巴,“都怪我没能完成殿下离开前的嘱咐,照顾好娘娘,我罪该万死……”
三宝公公一屁股瘫软在地上,大脑放空,两眼呆滞。
为什么所有的事都堆到了一起?皇上遇刺,太子被拘,皇后病危……
他不知道自己一会儿去宗人府见到太子该怎么说。
本来就已经身陷囹圄,殿下要是再得知娘娘病危,会直接崩溃的!
……
放下包袱,三宝公公跟着沐公公去了一趟坤宁宫,齐皇后果然如沐公公所言,短短数日病到虚脱,下巴削尖,颧骨凸出,两颊几乎见不到多余的肉,形容枯槁似老妪,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雍容高贵的皇后形象。
她咳得厉害,胸腔里拉风箱似的呼噜噜作响,痰特别的多,每咳一次都要人用帕子去接着,然后清理秽物,给她漱口。
惊蛰、念春和绣冬三人这几日昼夜交替地轮流伺候,每个人面上都有了疲态,却不敢不打起精神。
惊蛰是最先得知太子被幽禁在宗人府的,只敢在心里偷偷落泪,没敢对坤宁宫的其他下人多说一句,更不敢对齐皇后透露半点风声。
见到三宝公公的时候,惊蛰几乎快绷不住情绪,撂下接痰的活儿就哭着跑了出去。
三宝公公嘱咐了念春和绣冬几句,抬步跨出门。
惊蛰正伏在一株梅树上哭得不成样子。
“姑娘有什么话,不妨对我说。”
伺候太子那么多年,三宝公公也是个有眼色的,第一时间看穿惊蛰藏了心事。
惊蛰抬起朦胧泪眼望向他,“你是不是去看过殿下了?”
三宝公公哽咽了一下,偏开头,“还没。”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事?”惊蛰尖锐的指甲抠着梅树枯老的树皮,只恨自己没能照顾好娘娘,更救不了殿下。
“我不知道。”三宝公公也是满心自责,但这种时候必须有人挑起大梁,他不能在惊蛰面前哭,让她觉得没了主心骨,转瞬敛去情绪,道:“一会儿我便要去宗人府了,你可有什么话要让我带的?”
惊蛰抹去眼泪,“代我……哦不,代娘娘向殿下说一句,让他安心,一定有办法再出来的,还有,不能告诉他关于娘娘的事,别让殿下牵挂着坤宁宫。”
“我明白。”三宝公公点点头,心中默默叹口气,“你也别哭了,现如今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必须振作起来想想办法怎么救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