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
他们可以说是无惊无险地摆脱了那些游虫般的“腐化者”。事后罗彬瀚去问了荆璜关于树形魔鬼的事,揪了三次头发后得到的答案只是不知道,而那些据说足以毁灭大型常规战舰群的“腐化者”也未能给他留下任何深刻印象。他只觉得这地方的活物都奇形怪状且不可交流。
曾有一种生物打破了这个规律。但那并非罗彬瀚所见,而是从邦邦的口中听闻。在停留于某颗高温星球的途中邦邦和荆璜一起外出探险,而罗彬瀚则躺在床上,靠着莫莫罗的光线和∈的心灵康复良药(唯一一本没被荆璜要求删掉的联盟家庭伦理热门故事,以父亲被飞船撞死为开头)恢复被噩梦损伤的精神。
邦邦和荆璜一起失踪了长达十六个小时。那一度让罗彬瀚非常担心这位外宾的精神安全,但邦邦回来时精神状态却显得挺不错,并向罗彬瀚讲述了他和荆璜的冒险故事。
根据邦邦的描述,他们在荆璜的带领下找到了一片遍布死火山的山脉。在曲径暗通的死火山深处,他们找到了一大潭泥浆般的黏液,面积估计足有上千平米。它在地底深处的矿石荧光照射下呈现出半透明的深绿色,内部生有一些半液态的神经和气管。从它体内不断地分裂出一些蠕虫般的子代,攀爬到火山的缝隙中繁衍和进食。这些“后裔们”最后能长得像人一般高大,并拥有相当完备的身体组织和骨骼。那时它们似乎会产生某种强烈的渴望,重新返回到那片令它们诞生的母体身边,如同瘾症般狂热地啜饮黏液,这种暴食就他们观察到的情况而言会持续数分钟到半小时不等,随后它们的躯体便会融解,流入绿潭当中。
这景象让邦邦着迷地观察了两个小时。在此期间荆璜消失在迷宫般的火山隧道里,而陪伴他的则是奥荷特、一个笼罩住它的发光泡泡,以及几只趴在光泡表面的翠色火星。当他正忙着跟奥荷特一起记录这奇妙的生态景观时,那泥潭内发出了某种极度动听的声音,非常接近荆璜的嗓音,但却并未形成任何有意义的言语。
邦邦充满好奇地靠近了绿潭。他并没忘记和这未知物质保持一定的距离,可当它的影子刚刚照到潭面时,黏液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分化出了半液态的巨大肢体。它将整个光泡拉进潭内,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中试图消化邦邦,直到荆璜满脸阴沉地把光泡从潭中拉起来。
“你想死吗?”荆璜说。
邦邦以为那是对他发出的警告,可接下来对这句话做出反应的并不是他,而是那片富含各种原生物质的黏液。它在他们的注视下迅速形成了器官和组织,并最终以一个非常接近荆璜体型的人形堆积在潭面上。
那生物拥有了一套完整的发声器官,并能以一种极具理性的方式和他们进行沟通。它首先保证和平相处,然后则与荆璜攀谈着这颗星球与外界的现状——这一切竟都是用联盟通用语之一完成的。
它述说自己诞生于某个封闭的实验室内,最健康时曾能穿越宇宙,而如今却困于这颗营养贫瘠的星球上。那让它面临了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孤独,可生存终究是一切意义的终极。生存,它如此思考,并向两位外宾发出质问,什么是生存的意义?一切为何而生?又为何而延续?它的生命形式是如此多变,那是否可以说它时时刻刻都在死去与诞生?
“滚你妈。”荆璜说,“不许叽叽歪歪。你到底见没见过一个浑身发光的傻逼?再不说老子杀了你。”
杀。那生物重复着荆璜的威胁。它感叹那对于生命而言是最严厉的惩罚。但那真的是吗?那是否真的会比漫长而未知的等待更为苦痛?在进食与被进食的必然循环中,一切终将成为混沌的一体。
邦邦对于这奇异生命的言谈充满了惊奇和欣赏。他心怀喜悦地听着传奇流浪法师荆璜(这是他对荆璜的认知)与神秘生命体充满睿智哲思的谈话,并叮嘱奥荷特草拟一份记录以供将来撰写成书。这场对话大约进行了两个小时,直到用嘴捋起右边衣袖的荆璜把邦邦从潭边赶了出去。后续所发生的一切已然不在邦邦的所知范围内,但当他们离去时,那些死火山似乎又有了重新喷发的迹象。
邦邦不在乎这个。他已想好在回到学府后如何润色和改编成对话体文章。
“这真是太神奇了!”他兴高采烈地喊道,“我真不知道接下来还能看到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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