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红叶的故事,周雨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最后,他还是决定回到眼前的状态来。
“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那么这些发光的东西就是所谓的‘净土’吗?”
周雨环顾着整个隧道。红光尽管微弱,却已遍布隧道的每一处角落。如果刚才经过的列车上有乘客,绝对不可能会忽视这种怪异的景象。
虽然新月路本身人迹罕至,但邻近的几个街区都有居民,很可能选择这条线路回家。去年周雨来时,除了跟踪他的张沐牧以外也看到了其他的乘客。换句话说,隧道内的异象至今没有引起骚动,就说明持续时间还不算很长。
“先不说他和‘冻结’是否有关,现在弄出这些红土是为什么?这座城市还没有到寸草不生的程度吧?”
他一边说,一边用指尖按了一下墙面。原本应该是水泥和石灰组成的通道,在红光中却变得面粉般柔软脆弱。只是稍稍施力,就滑腻腻地凹陷下去。这让周雨有种极其恶心的感觉,仿佛自己所触碰的并非土石的墙壁,而是某种病变的脏器。
将手指收回以后,皮肤上沾着一层暗白细腻,犹如香灰似的墙粉。在淡红的晕光之下,竟然也真的让人觉得可以下咽。
周雨盯着手中的灰。从重视卫生的性格而言,他一点也不想接触这种东西,但听过红叶所说的故事以后,他也确实很想研究一下这所谓的‘净土’。
他正在犹豫时,红叶却拉住他的手说:“周雨,这个你还是不要吃比较好。”
“会有影响吗?”
“嗯,虽然对你应该不会很严重。”
红叶的脸上,带着一点微不可觉的难堪,乃至于是羞愧的神态。她抹掉周雨指尖的灰,然后说:“桑莲所制造并不是什么‘净土’。非要说的话,那个叫做‘魔土’才比较合适。”
“……饥民吃下去不是没事吗?”
“不是的……他们能够食土为生,并不是因为土的性质发生了变化,而是他们自己改变了。周雨,你所看见的红光是一种非常恶性的法仪。食用魔土的人会被诅咒成异物。夜视,鳞片,这些都是异化的现象。他们也并不是通过泥土充饥,而是通过食土维持诅咒,把自己变成了吞食宣夜之气的‘约律’生灵,才没有饿死。像那样持续几十年的诅咒,足以让凡人永远失去形体和心智了。”
“但那些人不是……”
“这是因为法仪的诅咒全部都由桑莲一个人承担了。本来,‘山’的概念就是一种法仪。桑莲让乡民躲进山内,自己则驻留在山顶的寺庙里,我想是某种借助镇位来转移诅咒的手法。那几十年间,他应该就是在不断地变形、异化。寺里消失的僧侣,除掉在早期自然老死的人,恐怕都是被他吃掉了。”
“那么,寺庙里的骨头确实是他吗?因为吃光了寺庙里的僧人,最后就把自己也饿死了?”
“绝不可能。以他遭受的诅咒强度,已经不需要用普通生物的方式进食。乡民会发现他的尸骨,一定是桑莲他在察觉到‘地绝’将要终结时,自己把自己杀掉了。借助诅咒性质的法仪来助人度过‘地绝’,然后再把全部的诅咒都由自己消化……如此忍受了数十年岁月,他的意志一定坚如磐石。”
红叶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发出红光的墙壁。
柔软的墙,按理早该被隧道上方土石的重量压垮,却不知为何仍旧保留着原初的形态,直到人为按压,才会像烂泥般变形脱落。
“周雨……像这样的仁士,是不会去破坏自己的本愿的,对吗?”
这似乎是头一次,她在以前会独自做出判断的场合,竟然向所知甚少的周雨征求意见。
周雨考虑了一会儿。他听得出红叶想要的答案是什么,然而最终他只是说:“红叶,你还记得奥斯尔给你听的第一首歌吗?”
“……嗯。”
“想要达成伟业,为此背负诅咒,最终变成了自己敌视的怪物……这种事并不罕有。如果桑莲现在确实是你的敌人,你不可能因为他过去怎样而束手待毙吧?”
周雨如实地说出想法。或许因为红叶所讲述的故事实在离他太过遥远,无法让他产生切实的体会,他此刻仍然对桑莲毫无感想。
“不管怎么样,还是眼见为实,先找到他本人再说吧。从我角度而言,也不希望他和你的敌人勾结,毕竟我也有问题需要靠他解决。”
他说到这里,红叶的脸色总算略微好转。两人一起沿着隧道往西南面走去。过程中,周雨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来。
“对了,红叶,奥斯尔提到的两个人,‘饿死鬼’是桑莲的话,另一个人是谁?”
“……我想奥斯尔说的,可能是一个叫李理的人。”
“哪一个字?鲤鱼的鲤吗?”
“不是,道理的理。”
光从名字而言,的确比较像是聪明人。说到名字能够透露性格,张沐牧的“木木”就是很好的例子。不过当周雨想到陈伟时,他马上就否决了这种毫无因果逻辑的玄学论调。
“这个叫李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