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一座院子里,两侧立着高高的青檐青墙,里面绿树成荫,清凉得很。
在皎洁的月色里,一排笔直的水杉下的凉亭里的石桌前坐着两个人。
“琦峰,你对小陆同志在上嘉的表现怎么评定?”开口的赫然是总理。
“总理,陆渐红的表现可圈可点,虽然上嘉的经济发展暂时还没有急剧的跳跃,但是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理顺关系,并且揪出一个危害国家安全的潜伏者,仅此一点,便是大功一件。”周琦峰并没有夸大其辞,说得很是中肯。
总理微微点了点头,缓缓吸了一口烟,道:“这一方面首长和蒋副主席同样是非常肯定的,不过……”
月光下的树影掩在了周琦峰的脸上,看不出他的表情,只听得他淡淡道:“作为一个全面的人材,仅仅从某一个单项来看,还是不够的。”
总理仍然是微点了一下头,道:“这就如同参加高考的学生,偏科是万万不行的。”
周琦峰笑了笑,掐灭了烟头,道:“总理,时候不早,我先走了。”
总理并没有送,静静地坐在石凳前,仿佛与夜色融为了一体,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人影从阴影中闪了出来,低声道:“总理,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
总理摆了摆手,半晌才默然起身走进了屋子里。
在这座院子的很远处停着一辆红旗轿车,铁男坐在车上,车里烟雾缭绕,始作俑者不是别人,正是老爷子。
远远看到院门打开了,周琦峰从里面走了出来,老爷子推开车门迎了上去。
“怎么样?”老爷子有些急切地问道。
周琦峰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上车再说吧。”
车上,周琦峰将总理的原话复述了一遍,老爷子也沉默了,只是一个劲地狠抽烟,周琦峰忍不住道:“任老,烟对身体不好,还是少抽些吧。”
任老爷子翻着眼睛道:“我这把老骨头了,少活几天有什么打紧,我就是替渐红觉得不值。”
周琦峰苦笑道:“任老,话也不是这样说,渐红到上嘉毕竟时间还短,才一年多的时间,在这个时候有所动作,于情理不合,于规定不符。我认为,首长和总理还在对他进一步的考验,唉,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年轻?”任老爷子反问道,“这只不过是托辞而已。马骏不年轻?他就能从省委副书记一步跳上省委书记,别的人就不能?”
这话多少有些赌气的成分,说完了之后,老爷子也不再继续抱怨下去,道:“琦峰,其实吧,长远来看,渐红留在上嘉呢,无可厚非,我只是有点气不过桃子熟了,却被别人摘走了。”
周琦峰笑着安慰道:“任老,吃亏是福,只要渐红稳得住,他的前景还是非常广阔的。上嘉最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了,现在来了一个新书记,也是一个实干型的干部,我想他们肯定会精诚合作,打开上嘉发展的新局面的。”
任老爷子默然半晌才道:“现在只能这么想了。”
“我送你回去吧。”任老爷子弹了弹烟灰道。
“不用了。”周琦峰笑着推开了车门,他虽然也抽烟,但没老爷子抽得这么凶,在车子狭小的空间里,他还真有点受不了。
看着红旗轿车轰隆着远去了,周琦峰才收起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皱起来的眉头。陆渐红原本没有做一把手,虽然崭露头角,但是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但是他去了上嘉之后,锋芒毕露,并且取得了骄人的成绩,这引起了多方的关注。目前围绕他有两种不同的意见,一个是堪可大用,另一种则是持观望的怀疑态度,其理由是太年轻,做事易冲动。后者的论点要略占上风,这对陆渐红是非常不利的,毕竟作为首长和总理也要充分考虑大局。
可是周琦峰很担忧,如果只是质疑倒也罢了,作为一位一步步走上来的副总理,必须要透过现象看本质,质疑的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也就是为什么要质疑,这才是最为关键的。
周琦峰很无奈地接受了现实,陆渐红的身上打着谁的烙印,不看便知,这也从侧面证明,周琦峰目前的处境也不怎么如意。
当几人都在为陆渐红而伤神的时候,陆渐红正穿着大裤衩,躺着床上大腿跷着二腿跟高兰褒电话粥呢。
原本他还以为高兰在京城那儿陪着老爷子,没想到高兰已经到了甘岭了,说说也是,跟父母半年多不见,确实挺挂念的,所以在老爷子那儿待了两天,便带着高轩去看望父母了,这让陆渐红的打算全部落了空,前往甘岭实在是太不现实了,唉,这熊熊欲火又该怎么熄灭啊。
周琦峰并没有打电话给陆渐红,有些事情他还是不知道的好,陆渐红在上嘉多待些时间未必就是件坏事,从陆渐红任过职的江东省和甘岭省来看,他正在布一个很大的局,这两个地方都有着他忠诚的盟友,只要不出现大的变故,这两个地区可以说是陆渐红的牢固操纵。
只是周琦峰并没有想到,他所考虑到的只是其中之一而已,陆渐红如此不遗余力,还有着他另外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