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渐红没想到这车带自己去的地方居然是吴部长的私宅,他原以为是去某个酒店之类的地方。
那是一个中档的住宅小区,吴部长所住的位置在小区的最里端,显得低调得很。
小区的基础设施不错,楼距也很合规矩,采光很好。这个小区并不是商品房建筑,而是两层的小别墅,有些仿美,每幢别墅前面都有个绿化园,四周以木栅栏圈着,显得很是别具一格。
这个小区的建设年代有些久远,不知道吴部长怎么会在这里选择一套房子。
这时天色已有些晚了,最后一抹夕阳洒在小区里,显得绰约多姿。透过车窗看在里面绿化得犹如公园,陆渐红心里也有些意动,除了在老家洪山以外,还没有一个真正的家,或许该考虑一下了。
车子兜了两个圈,在一幢浅灰色的别墅前停了下来,园子里的两棵榕树生得枝繁叶茂,将别墅的屋顶都遮了起来。
一下车来,陆渐红便感到一股清凉之意迎面袭来,精神不由为之一振,院子内的门前站着一个陆渐红很眼熟的人,赫然是清源市市委书记姜天平。
他出现在这里既令陆渐红意外又在情理之中,不过陆渐红虽然知道他跟吴部长的关系非同一般,但纵是想破了脑子,他也想不到他们之间的故事。
“陆校长来了。”姜天平笑吟吟地迎了上来,不过称呼却是官方得很。
陆渐红与他握了手,对于姜天平似乎以主人自居的态度有种说不出的别扭,只是他并没有想太多,在他看来,完全是姜天平在向他表示他与吴部长的亲近。
“好久不见啊,天平。”既然来了这里,又是私宅,证明吴部长没有拿自己当外人看,官场上的一些称呼便显得生疏了,况且他们都是老相识,且以陆渐红的级别称呼他一声天平也并不托大。
吴部长正在客厅看《新闻联播》,见陆渐红跟姜天平一起进来,摘下了老花镜道:“渐红来了,坐。”
陆渐红将带来的礼物放到了茶几上,笑道:“吴部长,打搅了。”
“这话从何说起呢。”吴部长的目光落在了陆渐红带来的礼物上,微嗔道,“渐红啊,你怎么也来这一套?”
陆渐红笑道:“知道吴部长喜爱饮茶,便带了一些乌溪茶过来。君子品茶,茶赠君子,吴部长可不要批评我。”
“君子不好当哦。”茶赠君子,这四个字听着很舒服,吴部长的脸上露出了笑意,道:“渐红在党校待了些日子,说话更见风雅。”
“吴部长就别笑话我了,在您面前我又怎么当得起风雅二字。”陆渐红显得很是自来熟,虽是首次登门,却并无拘泥之感。
坐在吴部长身侧看着《新闻联播》,节目中正在播放n大专题片,各省市贯彻落实n大精神,把n大精神落实到具体的工作中,自是一番正面之声。陆渐红不动声色,心道,媒体已经表明了政治风向了,看来高层的博弈力度开始加大了。
看完了节目,吴部长揉着眼睛摘下了老花镜,自嘲道:“不服老不行啊,去年还不用戴眼镜,现在就离不开它了。”
陆渐红搭了一句:“吴部长何谈老来,看上去也就五十来岁。”
吴部长哈哈一笑,将眼镜置于桌上道:“你就别拍马屁了,生老病死,自然规律,没有什么好掩饰的。只是岁月蹉跎,几十年如一日,转眼便已老矣,回首往昔,历历在目,信念就发生在昨天。”
“吴部长的心境,我们外人难以体会。”陆渐红倒是没有再阿谀,说了一句实话。
吴部长很欣赏陆渐红实话实说,若是他也故作呻吟地感慨几句,便显得造作了。
姜天平一直静静地坐着,并没有开口,心头却是在暗暗震惊。陆渐红也马骏交好,并不是什么秘密,上次陆渐红在上嘉力挺马骏,演了一出好戏,让代克明吃了老大一瘪,便足以证明他们两个割头交颈的非常关系。马骏有谁罩着,自然不必多说,但是他的人脉关系会不会与陆渐红共享还是要打个问号,有待于时间来证明,不过陆渐红带来的茶叶却是让姜天平吓了一跳。
在吴部长的家里,他也喝到了这个茶,吴部长说这是特贡的,特贡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姜天平自然清楚不过。虽然现在早过了清明,但是节后茶也不可能轻易在市场上出现,在这种情况下,陆渐红一来就带来了一大盒,其渠道很有商榷之处。看来传言未必尽信啊。他并不知道陆渐红是刻意说出礼物是“茶叶”的。陆渐红感觉到姜天平仗着优越性有一种轻谩之心,所以借此敲打一下,至于他能不能领会,就看他自己了。虽然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但是陆渐红是绝不允许一个昔日的部下有轻视之心的,韬光养晦与虎落平阳绝对是两个概念。
看姜天平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理解了一些。
吴部长思维敏捷,陆渐红的意思他清楚得很,不过自打姜天平一周前被任命为上嘉省委常委之后,有点翘尾巴,陆渐红的敲打可以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这时保姆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低眉垂目道:“可以开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