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吴部长的见面,陆渐红显得很放松,这不是因为吴部长过了气,而是吴部长在表现出私下空间里和善的一面,虽然他“大限将至”,但是陆渐红却仍有上升的空间,加上他的背景实力,能示好还是要示好的,说不定哪天就能帮姜天平一把。再者,在姜天平的提拔过程之中,陆渐红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所以于公于私,吴部长都没有在陆渐红面前摆谱的必要,况且两人的级别也只不过差了半级。
“渐红啊,回想起当年咱们第一次见面,那个时候你还是小家伙,想不到现在已经成了庞然大物了。”吴部长很是感慨地道,“最近没有太多的事情,我对你的过往进行了很详细的研究,发现你的成功很难复制。”
陆渐红失笑道:“吴部长对我的兴趣这么大?”
吴部长看着陆渐红替自己的杯子斟上了酒,这才道:“不是对你的兴趣大,而是对成功人士的兴趣大。你无疑是很成功的,你今年才四十三岁,就官至正部,这在建国以来,屈指可数,或许你自己还不知道,你已经成为了许多体制中人的楷模和争相学习的榜样了。”
陆渐红笑了笑,如果说自己不成功,那无疑有着装逼之嫌,所以他还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对于你的成功经历,有人说,你运气好,得到了贵人相助,也有人说,你抓住了机遇。”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形下,吴部长的说话语气显得很超然,“我总结你的成功,运气好,有贵人相助,这是其中一个方面,而另一个方面则是你的公直之心。说一句很泄气的话,现今社会,真正能够做到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并不多,而你是为数不多者之一。为人民服务的方式有很多种,并不仅仅表现于直观地服务,为民谋福祉,实现一个地区的发展,都在服务的范围之内。在这个方面,我很钦佩你。现在的很多官员,或许曾经有过这样的赤肝朱胆,但是这些信仰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渐渐地消失。之所以说你的成功经历难以复制,正是基于这一点,又能有多少人能够保持公心?没有这一点,又如何获得更大的成功呢?”
“吴部长谬赞了。”陆渐红不想就这个问题再继续探讨下去,道,“吴部长,您对重安的形势怎么看?”
陆渐红约自己一起吃饭,自然不仅仅是联络感情,便笑了笑道:“领导对你在重安的表现还是很认可的。”
说完这句话,吴部长停顿了一下,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才道:“我国向来讲究阴阳之道,崇尚阴阳平衡。阳大于阴,就会过于刚猛,阴盛于阳,就显得火气不足,两者失衡,人就不舒服了。重安现在就像一个人,你是一把手,就是阳,朱是政府一把手,就是阴。现在是一个阴阳交汇的局面,是很平衡的。”
陆渐红对于目前重安的形势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在常委会上,他与朱耀庭基本上处于一个分庭抗礼的局面,这就相当于一个阳阴调和的阶段,但是自己要稍强一些,从吴部长的意思中便能看得出中央对于重安市委副书记任职方面的态度,倾向于外调,并且有可能对朱耀庭有所倾斜。这是上面的意思,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是一个非常不利的信号,因为常委会并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市委副书记如果不能跟自己一条心,所带来的掣肘是可以想像的。要知道,党群管党,政府管政,他的杀手锏便是人事,在这一点上如果掌控不了局面,那恐怕将会是另外一个局面了。
见陆渐红沉吟不语,吴部长心知陆渐红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笑道:“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平衡不是打压,就像父母对于孩子一样,谁强势了,就会打一杆子。”
陆渐红笑了笑:“吴部长,我有点患得患失,倒是让您见笑了。”
吴部长微微一笑:“人之常情。”
与吴部长结束了晚饭,时间还早,席间便接到了任克爽发来的短信,陆渐红喝了些酒,胃里不是太舒服,便回了条短信,把自己住的酒店和房间号发给了任克爽,至于他来不来是他的事了。
任克爽当然不会不来,事实上他现在的处境也有点麻烦,老爷子的话语权不在,部队里已经有了一些不利于他的言论,并且拿出当初在上嘉时的事情说事,这些事情,跟他的父辈说,一点意义都没有,而老爷子年事已高,他也不想让他再担心,但是这些事情憋屈在心里,实在难过得很,能够一诉衷肠的唯有陆渐红这个知心兄弟。
陆渐红的眉毛都要拧成一眉道长了,当然不是任克爽的处境,而是任克爽带了两瓶茅台过来,这家伙居然想一醉解千愁。可是什么是兄弟?兄弟就是月子里会情人,宁伤身体,不伤感情。
所以陆渐红只得摆开架势跟他搞起,对于任克爽的尴尬处境,陆渐红也是无能为力,道:“人活的是一个心态,你觉得就是现在不做上嘉军区的政委,对你的生活会有什么影响?”
“你放屁。”对于这样的劝导,任克爽显然不满得很,当然,他也喝多了,陆渐红的一瓶酒才下去三分之一,他的那瓶酒就只剩三分之一了,“不要拿你那套来说我,你三个老婆,小老婆若干,又有经济基础,不混体制,就去做个富豪,当然爽歪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