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
“他们是谁?”
乾清宫。
凛冽的北风将朱门叩个不停,黯淡的白光渐渐隐匿于黑云之中。
朱由校看着已经点起的烛光,面色冷冷地问着魏忠贤。
魏忠贤匍匐在地上,脸色潮红,颤颤巍巍地回答道:“奴婢不知,东厂安插在方世鸿身边的眼线墨玉禀报的原话就是如此!”
朱由校看着地上穿着大红衣袍的魏忠贤,说了一句:“他们这明面上是威胁方从哲实际上是在威胁朕!接下来,要让东厂全力保证方从哲和他有关的人的安全,要尽快查出是谁绑架了方世鸿!另外,立即告诉安插在方从哲身边的人,全力阻止方从哲自杀!”
“奴婢遵旨!”
魏忠贤回了一句。
接下来,朱由校便让魏忠贤退了下去。
但朱由校自己则没有要继续看奏疏的意思,他依旧待在一旁不动,思索着对策。
朱由校知道东林党严格上来说不算是后世那样的党,只是一群有着共同利益和政治诉求的文官而已。
而自己这个皇帝对东林党的文官的一波严厉打击后,肯定会造成东林党势力大减,许多文官会自动褪去自己身上的东林色彩。
但朱由校也知道这并不说明文官集团中的许多文官就心甘情愿地因此被皇帝驱使,也不说明所有文官都不敢再和在东林书院讲学的那帮文官即东林党文官亲近。
因为在朱由校看来,掌控社会大部分财富的文官士绅肯定要追求政治上的权力而不会甘心被皇帝控制。
朱由校知道这不是靠他这个皇帝强势一些就能解决的问题。
尽管他杀了一批文官,但并不能阻止一些文官背后的权贵士绅想对抗皇权操控皇帝的本质。
而现在方从哲的儿子方世鸿被绑架方从哲被威胁,明显就是这些文官和他们背后的权贵士绅对朱由校这个皇帝这次杀了大批文官后的反应。
毕竟直接对朱由校这个皇帝下手的话,成功的可能性也太低,一旦失败后的代价也很大,而且因为皇帝既是他们想对抗的人又是他们拥有特权的保障者,所以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对太听皇帝话的文官即方从哲下手。
所以,朱由校才说这些文官其实是在威胁他。
朱由校不得不承认,明朝后期的首辅之所以一个比一个没用,也不能全怪首辅自己,而是这个时代的本质决定了大多数权贵士绅们不喜欢强势的首辅,如同他们也不喜欢强势的皇帝一样。
毕竟这些文官更喜欢操控皇帝或者操控首辅成为自己的代理人。
“皇爷,元辅请求现在就见您,您看宣还是不宣?”
这时候,刘若愚疾步走了进来,请示着朱由校。
而朱由校则抬起深若黑潭的眼眸,点了点头。
没多久,方从哲就走了进来,双手持着奏本,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一来到朱由校面前就直接匍匐在地,而且还因为太过于急着下跪,而摔在了地上,嘴里却急不可耐地道:“臣见过陛下!”
朱由校斜眼瞥了他一眼:“朕知道你要来,赐座!”
刘若愚忙扶起了方从哲,且又扶着他坐在了一旁的软凳上。
方从哲欠身坐着,小心翼翼地递出奏本来:“臣是来递辞官疏的,求陛下准臣回乡吧。”
说到这里,方从哲就声音哽咽了起来,哆嗦着嘴,然后再次跪在了地上,脑门紧贴着冰冷的地砖。
朱由校没有明确回答方从哲,只说道:“朕知道他们是不想朕身边有一个听话的人,哪怕他们知道你方从哲离开朝堂朕也不会用他们,但他们也还是会除掉你方从哲,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逼迫所有在朕身边的人都是和他们站在一边的人,也只有如此,朕的旨意如果得不到他们的同意就出不了紫禁城!”
朱由校说着又道:“他们想把朕变成金丝雀,养在紫禁城这座牢笼里,用朕的名义去满足他们的私欲,却又把将来天下倾覆的锅扣在朕身上!”
方从哲听到这里,也不敢回答,毕竟他承认这是事实,但他自己也是文官,所以也不好直接表态承认我们就是想把皇帝软禁在紫禁城,只听我们的摆布。
朱由校则突然朝方从哲怒吼起来:“可朕不想被你们摆布!”
朱由校这么一吼,方从哲吓得颤抖了一下,脊背发凉。
而朱由校则直接一挥衣袖:“因为你们的贪得无厌已经让安宁太平的日子没多少了!你方从哲是京师大兴人,你应该清楚,城外有多少流民在饿死,这还是天子脚下,外面只会比这更惨!而关外边陲有多少不安分的势力在虎视眈眈,也在内阁这么多年,也比朕清楚!可到时候你们可以换下我大明的官袍重新为新朝效力,而朕的大明呢?”
方从哲自然朱由校的意思,一时直接哭了起来:“陛下,他们绑架了臣的儿子,要臣自杀,您如果不让臣辞官,臣就只能自杀了!求陛下准予臣辞官,让臣有个活命的机会吧,呜呜!”
蝼蚁尚且有偷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