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时分,雪子耽引着月玦到了朝龙殿,殿外早已是一片灯火通明。候在殿门处的佑德公公见二人前来,忙扯了一张笑脸迎上去。
“老奴见过月玦太子,见过国师大人!”
佑德凑到月玦身侧打量:“呦,玦太子去了尚安寺一趟,这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不过没关系,此次玦太子立下大功,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和皇上说,另外老奴那里也有好些补品,若玦太子不嫌弃,老奴便一并给您送过去。”
“多谢公公好意,只是补品便不必了,我这身子虚弱恐承不住厚药相补,公公自己留着用吧。至于大功——”
月玦想了想没再继续说话,他有何大功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佑德见月玦欲言又止,只当他是在想要什么赏赐好,忙推开殿门将二人请进去。
坐在正位一身衮龙金袍的秦昊见二人进来,放了手中折子摁了摁眼角,佑德凑上去往桌案上的长明灯添了些灯油,一边说道:“皇上,雪国师已将玦太子给您接回来了。”
秦昊抬眼看向殿中颔首行礼的二人,点头:“朕看到了,都平身吧。”
明亮了几分的长明灯映着秦昊凝重的面色,从身前桌案堆积如山的折子里翻找出一封,秦昊打开看了眼,说道:“这道折子是司马赋及递上来的,他已将尚安寺中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奏与朕。没想到朕七年前派遣的工部之人竟早已被人换掉,尚安寺也早就把持在歹人手中。”
原原本本?月玦抬眼看向上首,若当真是原原本本,如今秦昊开口说的便不是适才一番话了。
“至于假元池等人到底是受谁人指使,霸占尚安寺又有何目的,这些事朕都会再差人彻查到底。折子里说能请得无妄大师相救,识破假元池等人的伪装,从暗道中救出皇后与公主,可全都是你月玦的功劳。”秦昊扬了扬手中奏折,笑道:“说吧,想要朕如何赏你?”
…司马赋及倒真是大方,将一切功劳都推到他身上,这倒确实是大功一件。月玦心中并无丝毫喜意,面上却是一副受宠若惊地模样。
“回皇上,此次皇后娘娘与公主安然无事,全赖上天庇佑与圣上龙威所护,玦不敢贪功。另者自玦来西风后,皇上圣恩优渥,公主颇为照料,此次前去尚安寺能为娘娘公主尽绵薄之力亦是玦应做之事,故而不敢贪赏。”
秦昊凝重的面色好看了些,不得不说月玦这话说的是分外中听,可看到满桌案的折子时,秦昊的脸又阴沉下来。月玦不受他的赏,又岂会心甘情愿替他做事?
月玦看了眼一旁若无其事的雪子耽,这便是所谓的领赏?
分明是要他自己提赏,秦帝顺水推舟给些好处继续拴着他。若非如此,一国之主想赏什么便赏什么,何须要他自己提?
佑德看出秦昊的心思,给月玦递了几个眼色却被视而不见。无奈之下佑德抱着避尘疾步走到月玦身侧,小声提醒道:“皇上允许玦太子自己选择赏赐,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您怎得不识...不识好人心拒绝圣上的好意呢?”
月玦知道自己佑德本欲说他不识抬举,这倒也没错。
看了眼身旁一脸焦急的人,月玦笑道:“佑德公公可知不识好人心最多不过是枉费他人一片好意,然不识好人可会妄送他人性命?听说这次皇后娘娘身边的采桑,是公公一手挑选的?”
说起采桑,佑德顿时又冒出一身冷汗。司马大将军在折子里已将采桑是内奸之事上报给了皇上,他自请罚了半年的俸禄才保住了内侍大总管的位子。现下皇上心情糟糕的很,月玦太子这个时候再提采桑,是怕他这条老命活的太久了吗?
佑德抬头看了眼似乎不知轻重浅笑着的月玦,又怔怔转头看向上首,果见皇上正眼色不善的盯着他。当即他也顾不得再劝说月玦受赏,一骨碌爬到秦昊脚边跪地求饶。
“他也只是揣测皇上的心意办事,玦太子何必与他较劲?”
听着佑德哭哭啼啼,恨不得将这二十多年来如何尽心尽力侍奉皇上一一罗列,雪子耽傍在月玦身侧小声道,然却并不看他。
“揣测谁的心意,也不能不顾我的心意,纵是皇上的,也不行。”
雪子耽侧头看向同样不看他的月玦,淡淡道:“如果让你接受皇上的赏赐是公主的心意呢?”见月玦甚是凛冽地看了他一眼,雪子耽不在意道:“我奉劝玦太子趁机给自己捞点好处,因为有些事是你无论如何都躲不掉的,比如——西南之事。”
西南之事?
月玦眉头微动,莫非此次去尚安寺,一开始便是调虎离山之计,目的就是让他们远离朝堂隔绝耳目?
现下,西南出了何事?
佑德一番哭诉求饶将秦昊烦扰的愈加心烦,厉声呵斥他止住后,看向月玦甚是不耐烦地说道:“朕再最后问你一次,你当真就没什么想要的赏赐?”
“如果皇上当真要赏赐玦,那便请皇上放我出宫。”
不曾想到月玦提出的赏赐竟然是请求出宫,秦昊与老泪纵横的佑德皆是一惊,惟有雪子耽面色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