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死过的人呐。被尸怪啃咬的时候,刚开始的确痛极了,可一旦把胸膛破开,咬到了心口上,那种痛就荡然无从了。还舒服的很。
“我活到这个岁数,快乐的时光实在不多。所以对这种滋味映像十分深刻呢,那个时候的点点滴滴,一分一毫都被刻在了脑子里。
不知舞郎君将死之时,有没有看到过一个男人?”
舞马想起了韩薇,却沉默不言。
“我那时候感官变的灵敏极了,眼睛也好,鼻子也好,都是好几倍的敏锐。
眼睛虽然睁不开,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看得这么清楚过……就在那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我看见一个人影儿从很远的地方向我走来。
伴着他的脚步,好像有很奇怪,又蛮悦耳的声音飘然而至。有点像乐曲,轻快,活泼,毫无悲伤之感。
那个人走到我身边,用很好听的声音对我说:‘跟我走罢,带你去新的世界。’”
讲到这里,青霞叹了口气,“可惜,那个时候,我到底没跟他走成。要不然,也不必受后来的苦楚了。
那时几乎所有画面我都瞧得很清楚,可凭我那般好的眼睛,也没能看得清那人的相貌。只觉得他脸上罩着一层薄薄的雾。那人的身形我却记得很清楚,往后很多年都刻在了脑海里……直到后来在晋阳城郡丞府的密室里第一次见到你,我猛然间醒悟过来,那人的身形和舞郎君你十分肖似的,或者说,几乎一模一样!
说到这里,你明白我为什么要讲这些话了么。”
“嗯……全然不明白……”
“我想你这样聪明,本应该明白的,”青霞深吸了一口气,“我师姐的寒毒的确很厉害,叫我从头凉到了脚,从眼睛凉到了心。我能感觉到的,再过个把时辰,我又要飘进那种只差一丝儿就会死掉的黑暗里去了。
我已经看见一大片黑雾朝我涌了过来。我很好奇啊,这一次,那个男人会不会再次从黑暗中向我走过来。亦或者说,那个男人就是舞郎君你呢。要不然,为什么恰好在我差一丝儿就要死掉的时候,你会在陪在我身边呢。
倘使真的是你,那岂不是老天早就注定了,带我离开这个世界的人必定是你。而由此也可证,人一生的命运,自打出生那一刻就被刻好了轨迹……生在何处,又死在哪里,都是定好的。
舞郎君,我已下定决心,这次,那个男人走向我的时候,我一定要伸出手……拨开他脸上的雾……”
说到,这里青霞的声音已经低的像夜晚钻进蚊帐里咬人的蚊子那般。
她伸出手,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朝着舞马的脸庞无比艰难地伸了过来……就在指尖即将触到舞马嘴唇的时候,她却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白如纸张的手笔直的落了下去,陷入了沉静的昏睡之中。
舞马长出了一口气,反复琢磨她方才说的这些话到底有什么用意,可最终毫无所获。
青霞身上的寒毒必须尽快解掉了,否则真的会危及性命。
舞马正打算起身,把青霞放到地上,自己去按下洞穴的开关。可刚把青霞抬起来,正要放下去,却听青霞用可怜巴巴的哀求语气喃道:“别……别丢下我……丢下一次就够了,我害怕。”
舞马试着跟她讲话,又全无回应,只是一个劲儿的哼唧‘着别放开我’,‘抱紧一些’,‘再用力一点’,‘好暖和啊’‘阿耶……他们好凶’‘好多坏人围着我’‘阿耶,那些狼的眼睛都是绿色的,我看得好清楚啊’之类的。
无奈之下,舞马只好抱着她起身,走到洞门口按下机括。
洞门徐徐打开,春三十娘像一阵风儿般,欢快地走了进来,从搂住舞马的脖子。
“郎君,”她满脸喜悦,“我好想你啊,就这么一点时间不见,我就觉得过了好久好久。我都没法儿想象,你要是再像上一次那样不辞而别,我该怎么办才好。”
说着,又瞧向青霞,“你瞧,我没说差罢,白师妹分明对你很有意思,要不然怎么宁肯遭这些罪过,自己死掉,也决不要将你交出去?”
“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定论为时尚早。”
“就说你这人心狠,”春三十娘啧啧叹了两声,“当初对我就是这般,现在又轮到可怜的白师妹。”
舞马则想到:自己又顺着剧情走了一番,也不知月光宝盒有没有现身。便复去先前挖坑的洞穴又寻了一番,仍是一无所获。
春三十娘便道:“郎君,你在找什么?”
舞马忽而想到什么,便问:“燕芝,你在盘丝洞修行多年,对这里熟悉的很,不知从前有没有见到过一个叫作【月光宝盒】的盒子。”
春三十娘茫然摇了摇头。
这般看来,还是得把剩下的剧情接着走完。舞马便与春三十娘说道:“对你家白师妹的试探这才刚刚开始呢,我打算带着她假装逃离盘丝洞,等出去了以后,再旁敲侧击一番。”
“白师妹中毒很深,可撑不了那般久。要不然……我先给她服下少许解药,好让她能多撑一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