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喝过了,只有两三杯的量,谢暨馋,谢安就都让给了他。
饺子配酒,越喝越有,谢暨陶醉。
醋味盖过茶香,阿黄早就闻到虾仁味道,躁动不安,可被谢安搂在怀里,动弹不得。剩了最后一个,谢暨要去夹,被谢安踹了下屁股,他扭头,不情不愿把虾仁挖出来,塞进阿黄嘴里。
琬宜歪头笑,挠挠它下巴,“吃饱没,回去睡觉了。”
谢安胳膊往外偏,躲过她的手,扬扬下巴,“再待一会,不急。”顿一顿,他又说,“很久没过过这么有味道的年了,晚点睡没事。”
琬宜看杨氏,见她也点头,没拒绝。谢暨把九连环拿她面前,和她研究着要解开,两人面对面坐着,大部分时候窃窃私语地商量,有时也因为意见不合动嘴吵起来。
谢安帮着琬宜,拿旁边干枣打谢暨脑门,“挺大人了,让着点儿姐姐。”
谢暨哼哼唧唧,“你就知道使唤我……”
谢安不语,一腿支起,懒洋洋将手腕搭在膝盖上,指尖随便打着拍子。无人看见的地方,他用另只手揉搓着琬宜落在背后的长发末梢儿,一下一下,缓慢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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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里之外,却有人一夜未合眼。
翌日一早,谢芙早早起来,眼下乌黑,用了厚厚一层妆粉才掩住。她想回家,迫不及待,可想着昨日谢安毫不客气的态度,又觉得恐慌。
陈斯不喜欢她,甚至极为厌恶,她最初嫁过去时喜悦万分,可慢慢就知道了其中痛处。五年夫妻,她除了珠钗华裳半分好处没得到。
陈斯还未考取功名时便就不用正眼看她,后来飞黄腾达,更是视她如无物,随便一个妾室都能到她面前趾高气昂炫耀宠爱,这份屈辱让她夜不能寐。
可谢芙心气高,面对外人,即便内心再觉窝囊也要矜持着高贵做派,留住气势。只她空有美貌,几乎目不识丁,哪里来的底蕴。落在别人眼里,只是趾高气昂,飞扬跋扈。
陈斯愈发嫌恶她,五年一过,便想就以无所出之名休了她。好在谢芙早留有退路,掐住陈斯把柄威胁,总算全身而退,没留得弃妇骂名。
踏出陈府那一瞬,她竟觉得天亮堂不少,而骤然轻松后,便就是无尽空虚。她想回家。
……她真的几近崩溃。
谢芙不敢与谢安硬碰,雇了马车守在小九门旁边,等看着谢安到了后,才赶前往城郊。
路途算不上多远,颠簸着,小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谢芙站在门口,往里张望。仍旧是五年前的样子,杨氏看起来并没多显老,鸡鹅换了一批,还多一只黄猫。近乡情怯,即便傲气如她,手心也捏了几分汗。
可她还没开口,杨氏就先看见了她。短暂静默后,杨氏脸色转阴,把手中扫帚狠狠摔在地上,骂她,“你给我滚!”
谢芙闭了闭眼,细细眉梢上挑,忍耐的神色。她往前走一步,唤一声,“娘。”
杨氏冷笑,“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不是瞧不起我们家吗,说弟弟不成器,妹妹病秧子,拖了你后腿吗,怎么着,回来看笑话了?”
谢芙下额紧绷,红唇鲜艳欲滴,她默了半晌,摇摇头,“没有。”
“那就对了,我们好得很,没笑话给你看。”杨氏眯眼看她,“你若是再不走,等谢安回来,我让他打断你的腿。”
谢芙嘴动一下,绕开这个话题,问,“谢暨呢?”
“你管不着!”杨氏难得发火,抓起旁边喂鸡的食盆朝谢芙扔过去,“你给我滚!”
里面菜叶碎渣泼了她一身,干净衣裙染上脏污,鸡鹅一拥而上,围在她脚边。谢芙手指在身侧紧攥,终于转身往外走。雪未化全,脚踩上去,咯吱作响。
胭脂把脸颊润的气色正好,谢芙却能感受到周身遍布的寒意。她坐在马车里,目光盯着前方,脑子里像是塞了一团乱麻。
车夫驾着车往前走,前面狭窄路段,过来两个人。他赶着马往右移,留下两人可过的小路,琬宜拿着串糖葫芦跟在谢暨后面,含半颗在嘴里,听他说话。
谢暨说,“刚才我和我哥讲,想吃达旦家的烤羊腿,他不给我买。”
琬宜“唔”一声,舌尖舔一下糖块,没搭茬。
谢暨转头笑,“我又跟他讲,是琬宜姐姐想吃,他立刻就同意了。”
琬宜笑,“那感情好,我还没吃过。”
谢暨假装嫌弃,“你们京城怎么什么都没有,书上写的这样好那样好,原来都是骗人的。”
琬宜一噎,吓唬他,“你再乱说话要你哥揍你……”
擦肩而过时,风吹起布帘,谢芙听见旁边说话声,眼睛扫过去,浑身一僵。
头上步摇坠子颤抖,她喊,“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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