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明亮灼.热的眼睛,看得阿满心里一慌,立即低下头去,觉得他很奇怪。
“您照照看?”老板娘举起铜镜,示意阿满看。
阿满便看了过去。
周元昉不由失望,原来阿满已经忘了他,都不认识他了。
阿满怎么可能认出他?两人最后一次见面,阿满才六岁,更不消说,周元昉早已从当时稚嫩的三皇子,长成了今日修长挺拔、清冷俊朗的燕王。
就在周元昉怅然若失时,阿满嫌弃老板娘的铜镜照得太模糊,习惯地将她随身携带的小胭脂盒拿了出来。镶着宝石的胭脂盒,只有掌心那块儿大小,里面的胭脂早没了,阿满也没有继续往里放胭脂,就当做小镜子用。
举高手,小小的镜片中就多了个肤白唇红的少年郎。
为了照出耳坠,阿满歪了歪镜子,未料镜子里年轻公子的脸一闪而过,居然还在看她!
阿满不高兴了,收起胭脂盒,她一边摘耳坠儿一边绷着脸质问那位公子:“你是来买首饰的吗?”
小姑娘的声音清脆好听,周元昉看着她水润润的丹凤眼,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阿满皱眉,指着两侧的首饰柜子道:“那你去挑首饰啊,杵在这里做什么?亮光都被你挡住了!”
周元昉:……
原来他妨碍她照镜子了?原来,看起来娇小可爱的阿满,这么容易发脾气了?
虽然如此,最不喜、也很少被人斥责的燕王爷,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很愉.悦。
他往旁边挪了两步,眼睛依然看她。
十二三岁的姑娘,已经明白什么叫登徒子了,见周元昉厚颜无耻,阿满气得耳坠也不想买了,立即快步朝门口走去。周元昉一愣,刚要喊阿满,瞥见平安,周元昉忽地将“阿满”二字咽了回去,转身对老板娘道:“这对儿耳坠,我要了。”
老板娘笑着帮他包了起来。
周元昉将小匣子收进袖中,来到门口,就见阿满领着丫鬟小厮去找哥哥了。
周元昉唇角上扬,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看热闹的百姓太多,阿满不想去挤,命平安去叫哥哥弟弟出来。
平安领命。
阿满一边等一边打量四周,视线一转,见首饰铺里的登徒子居然跟了过来,阿满眉毛一竖,狠狠地瞪着对方。哥哥就要来了,这人要是敢欺负她,她就让哥哥打他,哥哥长得像书生,功夫同样了得,前日父亲与哥哥切磋,都夸哥哥了。
周元昉离阿满越来越近,就在阿满小刺猬似的准备开骂时,周元昉的视线忽然越过她,看向了她身后。
阿满回头,见到哥哥弟弟,阿满忙跑过去,抱着哥哥胳膊告状:“哥哥,他眼睛不老实。”
阿彻看向周元昉,周元昉无奈地笑。
阿彻与周元昉如影随形,深知周元昉不近女色,皇上安排的通房宫女都被周元昉打发了。猜到其中有误会,阿彻朝周元昉点头致意,再正色对妹妹道:“这是燕王殿下,妹妹不认识了?”
燕王?送她胭脂盒的那位三殿下?
阿满难以置信地看向周元昉。
周元昉苦笑道:“我以为阿满能认出我来。”
阿满听了,顿时涨红了脸,什么眼睛不老实,人家燕王是想与她叙旧,亏她刚刚还那么大声地向哥哥告状!
连哭都怕亲哥哥嘲笑的小姑娘,这会儿丢了这么大的人,脸皮更受不了了,噌地躲到了哥哥身后,像影子似的。
阿彻只得提醒妹妹:“快给王爷行礼。”
关系亲归亲,但礼法不可废,那可是王爷。
周元昉马上道:“都是故交,不必拘泥。”
故交?
阿满看眼装胭脂盒的荷包,想到燕王还把她当朋友,阿满咬咬嘴唇,深呼吸一下,然后尽量大方地走了出去,低头朝周元昉福礼:“臣女眼拙,没认出王爷,失礼之处,还请王爷别放在心上。”
周元昉看着她残留绯色的脸庞,微微一笑:“阿满这么说,便是见外了。”
阿满就觉得,燕王笑起来挺好看的,也挺平易近人。
阿彻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圈,心里却起了一丝波澜。
好像不太对,他与周元昉在北平住了四五年,都没见周元昉笑得这么,令人如沐春风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