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吃什么,背的书好难,谁谁穿得衣裳好看……没想到转眼间,我们都到了要嫁人的时候了。”
阮妤知她心中终究是有几分感慨的。
这阵子宁家动静也大,即使阿蕊身处闺中想必也听了不少,可她已经没有资格再去打听那人的事了,其余人自然也不会和她说起宁宥的事。
阮妤也没说。
如今再说这些,只不过徒添她的难过和怅惘,因此阮妤只是冲许意蕊顽笑道:“你可说错了。”
“嗯?”许意蕊微怔。
阮妤便抓着她的手,继续笑道:“我那会每天担心的可不是这些,我担心的是我爹娘为什么不喜欢我,祖母会不会哪天不要我了,阮靖驰好烦,那些人明明那么讨厌,我还得继续笑脸迎人,好累啊。”
这些幼时如巨石一般压迫她的东西,如今居然都可以成为笑谈了。
许意蕊知阮妤是在用她的方式安慰自己,她没再说话,只是把头往阮妤的肩上靠过去,手也牢牢抱住她的胳膊。
阮妤任她抱着,直到外头更夫敲着梆子,穿过黑夜传入她们的耳中,她才垂眸看着身边的女子开口,“睡吧,阿蕊。”
“……嗯。”
许意蕊的声音有些闷,她抬手抹了下眼角,等抬头的时候才看着阮妤笑道:“阿妤,我们都会好的。”
“嗯。”
阮妤颌首,她抬手替她抚了下脸颊边的发,也说,“我们都会好的。”
……
翌日。
王家来娶亲。
王家早年是琅琊一带的大族,只是如今的世家早不复从前繁华,只根基犹在,王六作为王家嫡子,也算得上是王家这辈出类拔萃的人物,阮妤前世和这王六也见过几回面,不同其余世家子弟的浮躁,这个王六颇有些内敛温和,还特别容易脸红。这会屋子里就在说这位新姑爷在外头被人“刁难”时,红着脸的事,屋子里笑闹一通,直到出阁的时辰将近,说话声才渐渐停了下来。
岳青霓最先没忍住,红着眼哭了起来。
琅琊离江陵府到底有些距离,许意蕊这一嫁,日后山高水远,自然不易相见。
“我没哭,你倒是先哭了。”许意蕊颇有些无奈,抬手握着帕子擦了下她的眼角,笑哄一句,“便是再远,等你出嫁,我肯定也是要来的。”
她跟许宿的婚期也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今年十一月。
阮妤也跟着笑,“是啊,便是离得再远,你出嫁,我们便是在天南地北,也得为你赶来。”
“你,你们!”
岳青霓本来因为分别还难过的不行,听她们这样说,就只剩下脸红了,又见满屋子的人都笑看着她,更是恼得直跺脚,但这么一来,因为离别而带来的忧愁倒是渐渐散去了。
又过了一会。
阮妤和岳青霓亲自送许意蕊上了花轿。
要上去的时候,阮妤明显察觉到许意蕊的脚步滞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就在笑语声中重新迈开步子,轿帘落下,阮妤和岳青霓退到一旁,锣鼓声重新响起,迎亲队伍就这样渐渐远去。
……
花轿出江陵府的时候,外头突然响起一阵哄闹声,许意蕊听她们说道:“这是六月,那边怎么会有桃花?”
原本安生平稳坐着的人忽然变了脸,她掀起一角红盖头,伸手握住车帘,想看,却又犹豫了,但最终她还是伸手掀起一角车帘看向外头。
远处群山叠翠,依稀可见粉色坐落其中,她忽然记起很多年前,她和宁宥说的话。
“我若是要出嫁,那一定要在三、四月。”
“为何?”
“四月芳菲,桃花翩然,我要在最美的季节嫁给我的心上人。”
……
山上。
宁宥负手站在高处,远远看着迎亲队伍从底下走过,听着那处的喧闹,而他的目光却始终放在那个大红花轿上。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锣鼓声都远去,他这才开口,“走吧。”
山脚下,一辆宽敞的马车里待着宁家老太爷和老仆,看到宁宥过来,老仆奉上茶盏,宁老太爷却有些没好气地说道:“这么喜欢,为何不和她说?”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漫山遍野的假花是谁做的。
耗费了几个月,弄出这样一番布置,只为送她这么一程。
宁老太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宁宥闻言并未答话,只是捧着一盏茶,和杨常说,“走吧。”
他原本是想独自离开的,但临走前还是带走了他的祖父,珍馐斋早些时候已经关了,他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不过是随处走随处看,或许有一日会停下来,又或许这一世都在途中。
马车往前驶,走的是许意蕊出嫁的那条路,他就像个沉默的守护者,一路随行。
直到在琅琊边境,才择了相反的路离去。
六月下旬。
鹿鸣书院已到散学的时间,一堆穿着一样的学子从里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