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叶行远颇为无语,想不到初到贵境,立刻就有人找上门来,而且并非先前所担心的省城官场人物,却是唐师偃留下的风流债。果然是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一声叹息后,叶行远便道:“这李信显然是有备而来,想要给前辈一个下马威。既然如此,我便陪同前辈一起参加文会,以壮行色。”
  原本叶行远是不想去的,他只想低调的参加省试,不想抛头露面出风头。类似这种文会,只要不是指名道姓找到自己头上,他肯定是能推就推。
  但做人总要讲点义气,唐师偃这人算得上是朋友,历来对自己也算照顾有加。眼看着友人陷入困境,袖手旁观不是他叶行远的风格。
  唐师偃大为感动,摇头道:“贤弟为人义薄云天,不愧‘及时雨’之名,但他们又没邀请你,何必随同为兄一起去丢人现眼?所以不必连累你了。”
  靠!叶行远忍不住吐槽几句,自己好心帮忙,怎么就一定会“丢人现眼”了?不过看看唐师偃的表情,叶行远忽然想明白了,难怪唐老兄不相信自己。
  他叶行远县试、府试虽然都是案首,但两篇文章都未曾流传在外,平常也是敝帚自珍很少写文章。
  而且叶行远与唐师偃往来时,更是只谈风月不谈时策,在唐师偃心中大约还是将叶行远归在文艺才子一类,没觉得叶行远写论文有多厉害。
  所以对叶行远策论时文水平究竟如何,唐师偃并不知道,甚至整个省城都没几个人知道。到了这时候,当然担心叶行远被自己连累到“丢人现眼”。
  不过这个“及时雨”的诨号,怎么都传到唐师偃耳中去了?叶行远苦笑不已。只道:“前辈,所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我们同行而去,若是遇上什么难题,还可以彼此商量。”
  唐师偃叹气,“话虽如此,但贤弟不知李信此人刁钻,这文会之中,必然对我们刻意针对。我等防不胜防,还是就此作罢。”
  他转头对送请帖进来的伙计道:“请转告穆老爷。唐师偃今日才抵达省城,舟车劳顿,有些疲倦,打算休息数日。这文会不去也罢,代我多谢穆老爷的好意。”
  伙计点头哈腰道:“唐相公不必担心,那送请帖的人特意留了话,说唐相公若不敢去。那就不用去了,李信李先生自会向穆老爷解释。”
  谁不敢去?解释什么?李信这厮添油加醋,还能说出什么好话来?唐师偃中了激将计,登时勃然大怒,一拍桌子道:“去就去!老唐岂是怕事之人!你去回话去,就说老唐当日必到!”
  这么简单的激将计也硬吃下去?叶行远在旁边以手加额,久久无语。唐师偃到底还是才子文人脾气。对方简直就跟小学生放话一样。也能将他激怒?
  原本叶行远想着唐师偃肯隐忍也未必是坏事,省去不少麻烦。只要不耽误省试就不要紧。想不到转眼间他又中了计,看来还是得跟着去一趟了。。
  想到此处,叶行远便笑道:“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我便随同前辈,去看看这李信到底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
  唐师偃一怒应承下来,本来有些心虚,见叶行远轻松自如,不由得宽慰许多。但终究对这位贤弟的文章没抱太多希望,又喝了几杯,便回去房间去长吁短叹愁了。
  闲话不提,却说三日后是文会之期,穆百万派了车来接。穆百万家境豪阔,在这方面倒毫不吝啬,凡是得到请帖的士子,都能享受这样的待遇。
  唐师偃心神不定,面上犹自硬撑,绷得紧紧的,看不出任何担忧。叶行远随着唐师偃登车而行,穿街过巷,一直出了南城门。又行路三四里,进入一座园子。远远就见桃花盛开,遍地花海,一片璀璨夺目。
  穆百万不差钱,这桃花本是凡俗品种,但桃园数十亩,占地广大了就尽得风流。在桃花林中,穆百万置办桃花宴,酒香袭人,颇有古人之风。
  “这主意定是李信出的,附庸风雅,小人得志,实是可恨!”唐师偃低声骂了几句。
  他其实是嫉妒,闻到桃花酒香,馋虫就到了嘴边,险些就流口水了。自己在汉江典衣沽酒,手头不是很宽松,仇家李信倒是巴结上了省城首富,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叶行远悠然自得,还有心思冷静的估算起桃花林的规模。此地出城不远,周围又是良田,地价必定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