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后的神情闪过了一丝丝的迷惘，她并不知道哪里出错了……
她没有错。她怎么可能出错？
她这一生，顺风顺水，从未出错，就算上华在下界陨落，也是被人所害……
雍后猛然抱住了她自己的头。
……
幻境之外，辛莞莞微微眨了眨眼睛，辛莞莞的眼神之中，则是带了一些淡淡的疑惑，她抬起头，神情微微闪烁了一下，她自己的声音也压低了几分。
“居然心境缺陷如此之大？”
“心境缺陷如此大，是怎么成为人类仙帝的？”
“不是说人类要度过心劫么？”
辛莞莞并不知道，雍后的心境破绽的出现，却是在她成为仙帝之后！这么多年的仙帝，已经让她迷失了本心，她原本境界就岌岌可危，道心几乎快要崩溃的地步，而她的独生爱子上华在下界魂飞魄散，更是造成了她的心境之上的极大缺口！
若不是因为雍后还撑着最后一口气，一定要为上华仙人报仇。
只怕她的境界已经跌落了，要不然便是要受反噬，身受重伤，非得闭关无数年，方才缓得过来的。
而如今辛莞莞的幻术，却等同于让雍后直面她最为害怕的事情，却等于彻底一击打中了她的软肋，完完全全让她的心境缺口，被硬生生地撕开了。
辛莞莞的眸光之中的烟花徐徐盛开着。
她伸出手，手中结出了繁复的印记，那幻境不断变换，却让雍后越陷入越深，她已经完全分不清楚幻境同现实了。
……
雍后在幻境之中，却感觉十分漫长，像是把她自己过去数万年的经历，全都重复了一遍一般。她最大的幸运，乃是遇见了雍皇！
并且同这个男子结为了道侣。
雍皇一心向着大道，她跟随在他身后，一路十分顺利。而且她的天赋也算得上是颇为高明，几次重要的突破都顺利地突破了下来，同雍皇双双成为了大罗金仙。
每个能够成为仙帝的，都有数不清的奇遇！
雍皇便是这样的天才。而她身为他的道侣，自然是也跟在他身后，坐收不少的好处，境界一路攀升，在雍皇成为仙帝之后，她终于也一路成为了仙帝，成为了哪怕是仙界之中，都极其罕见的一对仙帝夫妻。
然后她生下了上华。
何等顺遂，比起旁人吃尽苦头，她毫无疑问，得尽上天厚爱，一切都得来太过容易。
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才分外受不了挫折。
雍后的脑海之中十分混乱，她沉溺在自己的回忆之中，下一刻，她抬起头，却听见了一道颇为低沉的声音。
“发什么呆？”
“该去听课了。”
“今日听说有一位极其有名的仙人，来仙城之中讲法呢，若是能够听到，说不定还是一桩大机缘。”
说话的男子，瞧着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模样，生得颇为俊秀，只是神情有些木讷，一看便是专心于修炼的那种沉闷的个性。雍后微微一怔——因为这正是年少的雍皇。
她恍惚之中，又回到了她自己的少年时期是么。她同雍皇，其实可以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雍后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雍皇，然后她感觉自己开口说道。
“那有什么好听的？哼。倒是昨日，我又被隔壁的张家丫头欺负了，她仗着她有一个爷爷是金仙，便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她还说我若是敢动她一根手指，她爷爷便能够灭了我全族，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总有一天，我也会变得，比金仙更厉害的！”
这是隐藏在雍后记忆深处的回忆，连她自己都不大记得了。
她有些发怔，但是回忆逐渐清晰起来，那个什么张家丫头，她连名字都记不起来了，因为那是太久远太久远的回忆了。她只记得，后来，她同雍皇修炼有成之后，她倒是翻过头来，把这个张家给灭了全族，还是神魂俱灭的那一种。
她杀过的仙人，太过了，多到，她已经记不清了。
她不喜欢的，上华不喜欢的……那些仙人，在她成为了仙帝之后，她看待他们，如同看待蝼蚁。
原来……
原来是有报应的。
雍后猛然抬起头，她的脸庞之上的神情流露出了一丝崩溃，她整个人像是在苦笑，她的声音都沙哑了。
“原来……是会有报应的……”
她抬起头，却仿佛看见了她自己的孩子抱着她的腿的模样，雍后的神情最终有些迷惘，她抬起头来，脑海之中还是上华最终的那个有些冰凉的眼神。
她的孩子，最后在想什么？
他有想到她么。
他是希望她给他报仇，还是觉得……她让他走的路，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呢。
这妇人的肩膀强烈地颤抖着，她缓缓抬起头来，脸颊之上，有泪水往下奔流，她的声音已经沙哑得厉害了。
“原来……从一开始就错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