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
“一艘漕船五名船工,一趟运1500斛粮,如今已经有六十艘了吧?”看着码头上如林的桅杆,邵树德问道。
“58艘,还有2艘尚未彻底完工。”李劭答道:“之前灵州船坊内积存多年的阴干木材一扫而空,后续造的船,按照大帅的吩咐,伐木后直接打制。据马大匠说,这样的船寿命有限。”
去年一年,灵州、怀远两县的造船工坊是非常忙碌的。即便是在大冬天,他们也在伐木制船,为今年春天的大战提供保障。
你们缺乏一个木材烘干窑!邵树德心道。
阴干船材,需要几年时间,实在太慢了。不过若是建立起完备的计划,每年都采伐大木,加工后存放起来阴干,倒也不是什么问题。只不过自己要打仗,赶上了啊,没办法。
运粮食、运军械、运石炭、运牛羊、运建材、运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压力太大了!若是全靠陆路运输,这成本还不高到天上去?动员十万以上的夫子?那农业生产可就荒废了。
此时的灵州码头忙忙碌碌,夫子们扛着粮袋,将粮食一袋袋运进船舱,摞好。
三月份江河化冻之后,大量船只就被一一推进了码头内,下锚碇泊,等待装运物资。
而在河的另外两侧,还有两个码头在装运货物。
灵州的东仓城建在河东岸的一处高地上,与灵州城隔河相望。而在河西岸,还有一个西仓城,同样与灵州隔河相望——是的,灵州城建在河渚上,非常蛋疼。
三个码头一起装运货物,速度还是蛮快的。
“铛铛……”码头上钟声响起,一艘船只满载粮豆、草料,拔锚起航。
这会吹的还是北风,如果风向不利,还得动员夫子拉纤,甚是困难,不过还是比陆路运输成本低。
战争,同样是一项复杂、精密的社会活动。
有的人只看到战场上打打杀杀,英雄纵横,豪气冲天。但很少有人深究,到底是什么样的系统、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东西,在支撑这些英雄们“装逼”。
你的经济情况如何?你的后勤运输系统如何?你的军械制造能力如何?你的宣传系统如何?你的民间情绪如何?能不能支撑你“装逼”到这个程度?
没有这些复杂、辛勤、繁琐的幕后工作,如何打仗?幕后工作不好,前线的战斗力就无法保证,英雄们也只能气短,徒唤奈何。
北风渐渐凛冽了起来,邵树德心情大好:“大风起兮云飞扬,走吧,铁林军的儿郎们该出动了!”
光启三年三月十五日,邵树德亲率铁林军、铁骑军、豹骑都、天德军一万九千人南下,沿着黄河西岸的驿道,迤逦而行,于四月初二抵达了乌兰县。
此时义从军万人屯驻在乌兰关,武威军七千人屯驻在新泉军城,天德军四千众前出至乌兰县西南二十里下寨。
四月初三,东南路诸军都指挥使杨悦的信使过河传递急件,岷、渭二州吐蕃四处串联,集结兵力,似要攻定西寨。
“呵,把他们引出来也好。不然搜山剿寨,何时能平灭之!”邵树德放下军报,朝李仁辅喊了一声,道:“把兰州的密使带过来。”
“见过灵武郡王。”一青年走了进来,恭敬行礼道。
“你便是秦瀚,秦贵之子?”邵树德问道。
“正是。”
“请坐,上茶。”邵树德吩咐道。
“谢灵武郡王。”秦瀚又行一礼,道:“家尊派某前来,是为了给大王引荐几个向导。”
“便是那几个船工?”
“正是。”秦瀚答道:“自兰州至会宁关一线,水势湍急,浅滩峡礁甚多,航行困难。这几人昔年便往来会州之间,做那水上生意。”
“吐蕃人亦做生意?”
“灵武郡王说笑了,便是那山野蛮人亦做生意,吐蕃人当然做得。”
“这航道如何个险法?”
“响水、桑园两峡,石壁陡峭,纤路难开。若风向不利,则无法拉纤。即便风向有利,河中亦有激流、险滩,操控不易。天宝八年,关中大饥,诏令运兰州、鄯州等地粮谷入关中,其时乃顺流而下,亦非常艰难,多有船只损毁。若逆流而上,更为不易,望大王察之。”秦瀚说道。
从明朝末年开始,中国就进入小冰河气候,并在康熙晚年达到了气温最低点,然后缓慢回升,一直到晚清才逐渐摆脱。在此期间,降水较少,黄河水量不丰。从兰州段往下至中卫,有四峡一滩的说法,即黑山、红山、桑园、响水四个峡谷,以及大浪沟一个浅滩,行船较为危险,筏客、船工们每航行至此,都要集中注意力,稍有不慎,便是船毁人亡。
此时处唐末,气温开始缓慢下降,并在五代中期降到低点。但这个低点,持续时间较短,比起明清交替那会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而且在宋初时很快便回升了。
当然终宋一朝,气温都远比唐末低,也就比五代稍高一些,这从宋代粮食收获比唐代整整晚一个月就能看得出来。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