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为匮乏。当地渤海铁匠一个个富得流油,忙都忙不过来,汉人铁匠去了,还有语言优势,自然更加滋润了。
云南,也有些人去了,不过褒贬不一。
有人在昆州,说当地气候宜人,生意好做。
有人则病倒甚至病死了,再无音讯。
这种情况就让人很迷惑,劝退了不少人。
再加上对传说中的瘴疠之地恐惧,无形之中,去的人又少了一波——他们宁愿遇到看得见摸得着的敌人,也不愿面对未知的风险。
西域,似乎是一个新去处。
不是人人谈之色变的瘴疠之地,顶多吃沙子罢了,但这是可以忍受的。唯一的顾虑在于安全环境太差,让人举棋不定,下不了最后的决心。
“你好好想想吧。”见朱三沉思,周二起身道:“把军器拿来我看看,若合格,这便交割了。”
“亡命山泽,挟藏军器,苟且偷生,自弃何多!”
“许尔陈首,可免死罪,三日不首,复罪如初!”
江南的草泽山岭之中,神武军将士们大声呼喝着。
在他们对面,则是一个山寨,建在地势绝险之处,啸聚了数百名武人。此时听到山下呼喊,寨内一阵喧哗鼓噪,且伴随着激烈的争吵声。
骑在马上的柴再用突然叹了口气。
名义上他是新朝将官,对面的是贼人,但谁又比谁高贵多少呢?都是可怜人罢了。
龙虎军的结局已经传到淮南,众说纷纭。
有人不忿,觉得朝廷在卸磨杀驴,不想养他们了。
有人唏嘘,觉得这么一支老部队,就这样折腾没了,怪可惜的。
有人叹息,觉得最后那七千人能去辽东当府兵,其实很不错了。前五年还继续拿军赏,五年内总该给他们分地、分部曲了,从今往后当个小地主,免赋税、免徭役,练练武、打打猎,偶尔出征,日子还是很潇洒的。
柴再用是神武军使,他不得不考虑手下儿郎们的未来——该军原有步骑一万八千人,经历了辽东的远戍厮杀之后,又老退了一些人,如今还剩一万六千余。
一万六千人中,绝大部分是淮南子弟,先吴王赖以对抗朱全忠、邵树德的本钱,虽然大部分时候大伙在与钱镠厮杀。
柴再用要对这些人负责,不能看着他们不明不白地没有下场。
只是,他能怎么办?
“柴指挥!”
“柴将军!”
“镇使!”
山寨的大门突然打开,涌出来了大群衣甲破旧的军士。
神武军将士紧张了起来,纷纷弯弓搭箭,瞄准前方。
柴再用喝止了他们,缓步上前。
“山贼”们神色激动,跪在他脚下,有人在呜咽哭泣。
“闹够了没?”柴再用轻抚着他们的头,叹息道:“闹够了就跟我走吧。”
“将军,去哪里?”有人问道。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柴再用说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邵贼不会就这么放过咱们的,现在傻了吧?我呸!”
“什么活罪?莫不是去昇州修宫城?那还不如拼了!”
“罢了,我不想东躲西藏了。两年多没见到孩儿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降就降了吧。吴王已逝,杨渥都不心疼他家的基业,我拼个什么劲?”
“听说山下都太平了?没人记得咱们了?”
“都在过年呢,确实没人记得咱们了。咱们就是一群孤魂野鬼啊。”
柴再用沉默了一会,道:“朝廷有制,布告诸州。所在有军士逃亡未归者,许其自首,量减其罪,有司宜验明正身,配流伊、西、庭、焉耆诸府州。家人情愿陪同者,可发给钱粮,抵州后计口授田。”
这是流放……
众人心中明了,人群一时间骚动不已。
神武军士卒看着曾经的袍泽,有些不忍动手。不过吃武夫这碗饭的,该杀还是得杀。
好在骚动没多久就平息了。
兴许两年的逃亡生涯磨平了他们的意气,大部分人在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慢慢接受了现实。
走错一步,人生就上了不同的岔路。若天下民情不安,他们还敢鼓噪乱一乱。可方今之天下,四处太平,不可能再给他们机会了。
“想明白了?”柴再用问道:“想明白了就走吧。”
说完,直接转身上了马。
数百“山贼”默默跟在后面,在夕阳余晖下,拖出了长长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