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堂宰相不全,只有五人,郭漕司得太子看重,将来必定飞黄腾达,入政事堂为相。
辣!辣得够舒服,辣出了他的雄心壮志,几乎让血液都燃烧了起来。
“但也是机会。”郭崇韬说道。
就在昨天,仓中还储备了一批咸鱼干、肉脯,几乎把地下冰窖给填满了。在运河封冻之前,这类物资的运输根本不可能断,已经形成一个成熟的运输季了。
“郭漕司何来之晚也。”洛阳都亭驿之内,刚刚从扬州抵达洛阳的冯道出门相迎,大笑道。
好处是非常多的,而且事关朝廷安危,只有眼皮子浅的人才会不重视。
在这一点上,郭崇韬非常感激太子。河东降人也非常期待太子能给他们带来改变。
“所为何事?”郭崇韬追问道。
这些年,九月下旬开始,就有产自辽东的各类物资运抵河北各港口,然后经永济渠、黄河水运至河阴,再溯伊水而上,输入洛阳。
冯道沉默,不接这个茬。
河东降得太晚了,正所谓一步慢步步慢,好位置都让关西人、河南人占去了,河北人、河东人所得甚少。要想翻身,只能指望新君了。
话说海运粮食,一直是郭崇韬极力推行的事情。
这年头做官,说实话都喜欢提携乡党或亲戚。没别的原因,用起来放心,哪怕能力不足,只能干个低等的杂役,那也是自己人,很多不方便做的事情都可以交给他来办。再者,你发达了不帮助乡党亲戚,回乡探亲时脊梁骨都要被人戳塌了。
他知道郭崇韬这人心思热切,被压抑许久的河东系官员多半也一般无二。
“好。”族弟飞快离去。
吓唬吓唬他得了,那熊样估计尿裤子了吧?唔,最近几年去西域住兔子洞的人确实多了点,难怪他那么害怕。
仓督族弟脸色发白,半晌后才道:“四哥,要不逃……”
倒不是想拍圣人马屁什么的,他的性格不容许他做这些事情,总觉得靠揣摩上意、溜须拍马升官上去不是那么回事。我就是我,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无人赏识我也这么做,以前在晋王李克用身边时就如此,今上如此英明神武,难道还能强按着我的头不成?
有关海运,郭崇韬是真心支持,觉得这样有诸多好处。
“那也不近啊,还不如走漕渠、汴水运来京城呢。”
当然,也有人猜测郭崇韬可能入枢密院,毕竟他允文允武,文官武将都可做得。
都亭驿东京大驿,规制宏大,冯道、郭崇韬入京述职,都分配了一个单独的小院居住。二人寒暄已毕,联袂进了院子,坐下闲聊。
他记得冯道是同光四年二月出任淮南道转运使的,至今已五年有余。
冯道似未发觉他大变的神色,继续说道:“太子刚刚巡视到陇右道,开过年来,定然北上凉州,再折回关北。看圣人的意思,或要与其汇合。”
六十岁的人,还想建一番功业,是不是太贪心了?
不过,或许还不算晚。
甚至于,如果中原大乱,天子北狩,依靠草原劲兵南下平叛,只要北都北平府还在,江南的钱粮就仍然可以源源不断地输往北方,支持平叛大军的征战。
“难说。”冯道说道:“开过年来,可能要先随太子北上。”
“几月赴任?”郭崇韬问道。
说句难听的,如果再像前唐那样,出现徐州银刀都之乱,截断漕运的话,海运还可保证江南与洛阳之间的物资运输畅通。
在乱糟糟的河阴驿过了一夜后,一行人第二天继续启程,搭乘一艘往洛阳运送咸鱼的漕船,花了数天时间,于十一月底抵达了洛阳。
郭崇韬看着随从们给他斟的酒,端起来一饮而尽。
两人说话声音不大,但不防从船舱内走出来个朱袍官员,身后还跟着五六个朱袍、绿袍,顿时吓了一跳。
码头力工们仍在一丝不苟地搬卸着货物,间或说笑几句,完全没注意这边的情形。
“来,满饮此杯。”驿站内人声鼎沸,有来自外州的考学士子,眼见着快过截止日期了,也不去礼部登记报名,居然还赖在河阴宴乐。
仓督额头渗汗,下意识觉得新娶的第三房小妾不保,刚许了人家的女儿也要被抓进掖庭局洗衣了。
“本朝真正的家底,可还没交托到太子手上呢。”冯道隐晦地说了一句,随后又道:“但也不好说,全看圣人怎么想了。”
“海运至无棣,再水运而回。”仓督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管不了那么多,也不想主动凑到太子身前去——外人都以为他的升官是得太子举荐,事实上他很清楚,多年前圣人就很看重他了,是圣人主动把他送到太子身前的,想躲都躲不掉。
见冯道不说话,郭崇韬有些不高兴,轻哼一声后,看着小院外飘起的落叶。
好男儿建功立业之机,已在眼前,他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