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王青这莫名问题,自落在三殿峰,便神情不渝的陈枫,也是惊咦一声,看了过来。
宇阳道人沉吟了半晌,却是未有直接回答,而是笑言道:“倒是有趣,我原以为陈枫拜在一区区四品宗门,唯一的好处,大约也就是适合老朽藏身了。结果没曾想,是藏也没藏住,四品宗门也不四品。
至于莫道友的修为,老朽不可越殂代疱,不过小道友既然有此一问,想必也有些猜测。
练气求真,什么是真,本心是真,小友不妨问问自己的本心罢。”
这些上古老僵尸,最是喜好蒙着眼睛玩儿这些“只可意会”的调调。
王青撇撇嘴,却不由当真回想起来。
他对莫长春的怀疑,自然是从传音入密、袖里乾坤这两样闻名遐迩的神通开始。
再到净元谷一行,莫长春借宗门赐下的《小无相御剑术》,比之李重玄御使法器的青云派剑法,要精妙不知几许。
《眠蝉诀》亦是如此,一门可以练至无法无相的潜隐功诀,绝非等闲。
此外,还有叶飞的后天剑体也很是奇怪,巫桕说他在手中藏了几十年,而莫长春、明兰花儿、越掌门等人却早就知晓,半点不意外——难道四明山的长老们还有个修仙交易群不成?谁得了东西就挂上去拍卖,弄得人尽皆知。
若是真有,也不知有没有混迹进去的新人……王青念头拐了个弯儿,还是收回来。
这种种蛛丝马迹,已经叫他疑窦丛生,而更为直接的证据,一者来自于《重明仁德功》,这部大端神朝后宫专修,实在神妙万方。
他见莫长春动法之时泄露的契机,竟和青云派真云老祖并无阶等上的差异,浩瀚,磅礴,迫人的威压……好似又是一尊元婴老祖当面。
二则便是今日的求证,面对一位能活过万年的上古炼气士,纵然虚弱不堪,莫长春竟能智珠在握、淡定控场,若说他只是个结丹中期的修士,那就太考验王青的演技了,臣妾做不到啊!
呸,什么臣妾,王青把这可怕的词汇赶紧丢出去。
莫长春难道真是一位元婴老祖?
那越掌门呢?两位太上长老呢?周殿主呢?明姐呢?
四明山……想要做什么?
停!
王青强行止住诸般思绪,不论四明山要做什么,莫长春明示暗示露出这些又是为什么,他只是个筑基五重的脆皮,这一点他清清楚楚,点到为止,点到为止。
此时,宇阳道人却在同陈枫言说,不同于和王青讲话时的云山雾罩,此时他语气却很是和蔼慈祥,宛如一位十分疼爱小孙儿的祖父,正在言传身教,将一肚子的阅历经验,一五一十地灌输给涉世未深的孙儿。
老僵尸,竟也有两幅面孔呢。
“你这位师弟,功行不深,心思不浅。这次行事,怕是谋定后动,有好几重目的在其中呢。”
“请师尊为我解惑。”
“一则抹掉为师这个不安定因素,毕竟谁也不敢保证为师是正是邪,是仙是魔,说不定什么时候便借体复生,扫灭这处小小宗派,自然会危及他的性命。
这一点上,你却是不如他,容易轻信于人,为师若是假作收徒,实则要夺你躯体,你未有安排任何后手,只怕难以逃出生天。
若是换作附身于他,稳住为师,初做判断之后,他怕是会千方百计找到蒙蔽我之灵神的法子,再与莫长春细细谋划,务必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将为师一身所学和残存底蕴,榨个干干净净。
这第二点,老夫也是听他一问,才想明白。他是要试探你们那位莫宗正,甚至整个四明山。他显然有些猜度,只是没有力证,今日老朽被莫长春压得动弹不得,只怕他已是有些把握了。
说来,老朽也是十分好奇,为什么一位元婴后期的大修士,要隐瞒修为,藏身于此。而且,老朽还在那处宫殿内感受到一股不逊色于莫长春的气机。
不过,王青虽作试探,却十分信重莫长春,这一点,日后咱们与莫长春打交道时,倒可以作为参考。
至于第三点,便是在于你了,我知你心里生了疙瘩,但你要清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既是已然发觉,又有几分把握借力压住为师,便不可能缩起脑袋,坐视为师藏在那儿,如鲠在喉。
须知他一个小小筑基修士,是经不得多大风雨的。与其被动等待,当然是在最有把握时揭开一切更好。”
陈枫沉默半刻:“那他为何不先来问问我?”
“呵,”宇阳道人失笑道:“我如今与你一体两魂,问你不就是问我?倘若我真有恶意,岂非自投罗网,送羊入虎口?你也太是为难他了。
而且,他不来问你,也有一桩好处,便如方才在那宫殿里,也无人逼你一样,却是把你先摘了出去,避免老朽对你生出怨忿。”
“这么说,我还需谢他喽?”陈枫心头阴霾散了一些去,打趣儿问道。
“他从他的目的出发,做成了这许多事情。你要学会的,是从你自家目的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