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柳湖城南三十余里处的黑水滩匪寨,如今可是低调得很,据说大当家以及几位护法,甚至都不敢留在城里,而是统统回了山寨,龟缩起来,看局势变化,绑票勒索,打劫行商,暗收商家供奉等等事都已暂时停止,惟有一些街面上乞讨的业务还努力奋斗在第一线。
如今,每个人都察觉了柳湖城的风向不对,城上有一朵阴云压着,而且越来越沉。
来自诸多的炼气士、散修、邪修们,似乎一下子多了数倍,每个人都在瞪大了眼睛,支棱着耳朵,盯着柳湖城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寻找着一个稀罕的物什,此等逾矩之举,在江湖人士眼里已经是非常嚣张的举动了,吞海帮如此家大势大,自然不可避免,与这些江湖人士起了几番冲突,可让人愤闷的是,几番交手,作为地头蛇的吞海帮,竟没能占了便宜……
混江湖的,最重要是什么?
面子!
退一步海阔天空的事在江湖上是不会出现的,退一步,只会丢了面子。
而丢了面子,便丢了名声,丢了名声,就丢了好处。
退这一步,不知要往前冲杀多少次,才能将这面子夺来。
但这般连最底层帮众都明白的道理,偏偏那被柳湖城所有悍匪凶徒当作了神明的朝大当家,居然在这时候一改常态,变得异常低调隐忍,与这些外地来的散修妖人几番交手,也都未出力气,只是勉强应付罢了,而他自己,则是终日窝在了黑水寨里,甚至都没有露面。
起初,倒还有帮众说,大当家自有主意,大家须忍过了这一段再说,可随着时间一天天推迟,众帮众却忍不住了,大当家不出手对付那些江湖散修倒也罢了,怎么连下面人的生意都不让做了,受着别人的挑衅,大家勉强还能忍忍,但不让干活,却哪里忍得了?
也就在这种躁动不安的情绪闹腾到了极点时,忽又有一个惊人的消息传了出来。
柳湖方家,这几日里要走一趟红货?
柳湖方家,本就是柳湖城独一无二的大户,也是许多凶徒恶匪手里的肥羊,方家大公子没出事前,自然无人敢动方家的货,但凡有,这样的人也立时就得罪了书院与城守一方,兴许头一天刚打听了方家的消息,第二天一早,脑袋便已悬在了柳湖城南边的城门上了……
但如今,方家毕竟已经不同了!
早在方家大公子刚刚殁时,便有不少人已经盯了方家,自然不敢真个对方家下杀手,但各路生意就放在那里,让人眼馋,难道上去咬上一口,还像以前那般有灭顶之灾么?
之所以过去了这么久,方家还是稳稳当当,纯是因为吞海帮之前在方家身上吃了亏。
连吞海帮都占不得方家的但宜,其他人自然更要掂量掂量。
只是,教训总是会忘的,贪婪则越积越大……
如今数月过去,很多人看向了方家的眼神,又已经变得满是贪婪了,他们并不傻,每一次都把这贪婪劲儿压了下去,但很快便又更强烈的升腾了起来,他们每个人都恨不得立时上去咬一口,但又不敢做第一个,怕倒楣,偏又不想做最后一个,生怕连汤都喝不着……
于是,随着这个消息放了出来,整个柳城湖有事业心的悍匪凶徒们,顿时都坐立不安了。
……
……
“去吧!”
精致而富贵堂皇的书房里,方二公子将一个看起来较为普通,但又十分金贵的匣子,递到了小青柳的手里,然后笑着问道:“这样的事情你也做熟了,知道怎么处理吧?”
小青柳笑嘻嘻的,道:“我敢直接塞到老朝的床头上……”
“胡闹!”
方寸拿匣子轻轻砸了他脑袋一下,道:“干嘛要冒险去送,让他们自己来拿!”
小青柳接过了匣子,揣进了怀里,笑道:“我是怕耽误了公子的事嘛,这段时间我瞧着,那老朝应该是知道自己此前泄了底,如今整个吞海帮都夹起尾巴来做人了,自那一日在柳湖之上与书院学子打了照面,老朝便连他在柳湖的宅子都不回了,只躲在山寨里!”
“便是连此前那些打劫往来客商,私底下里收小税科的勾当都停了,宁可自己拿了钱请寨子里的兄弟喝酒吃肉,如今柳湖城的百姓们都在传言呢,还当是那批凶徒改过自新了……”
“……”
“老朝不傻,山里妖魔倒楣的事情,他也看在眼里了!”
方寸听小青柳的话,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只是轻轻笑道:“城守与书院,现在只想找到人丹,而老朝很警惕,知道这些事自己不好掺和,宁愿选择在寨子里窝着,也不想被人抓了把柄,他这么做,倒不能说是错了,只可惜,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由得他说了算……”
“见了肥饵却不让咬,这也太难为鱼了……”
“……”
“公子说话就是有道理……”
小青柳装着好像认真琢磨了一下的样子,真诚赞道:“我这就去办!”
“等等……”
方寸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