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的豁达
无奈的豁达
火车冒着热气,哐当哐当……
车内上千号的旅客朋友们,也是热的敞开着窗户。
盖因天地回暖,冰消雪融,燕子归来落巢。燕子相信还是去年那一家,那一家更相信还是去年那窝燕。
火车上,人挤人。
马魁一身制服,如春天的老树抽了新芽,精神抖擞,浑身干劲。
他挂着笑脸,展示着良好、友善的精神面貌。
回来了,都回来了……
“你看把他激动的。哎呀,没眼看……”一脸嫌弃的汪新跟在后边,悄悄凑过来跟王言说悄悄话。
王言笑道:“这是真警察,热爱着呢。他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能再回到队伍里,那是搁谁谁迷糊。”
“那倒也是,我能理解,就是看着闹心。”
“那你闹心的时候可多着呢。”却是已经走到了车厢连接处,马魁回过头来,“我今年四十,还能干二十年,你受着吧。”
“这家伙,耳朵还挺好使。”汪新一点儿没有背后说人坏话被抓包的自觉,接着斗嘴,“咋的,我二十年都得在你手下干呐?不说当官吧,就我这一身的绝活,咋的不得是个刑警啊?还天天在这车上抓小偷?我要是当了官,哼哼……”
“哼哼……”马魁也哼了一声,一脸的小觑。
“咋的,你不信我能当官啊?”
“信,那咋不信呢。别说你了,我要没进去,我也当官了,你不是警校第二嘛,你能耐大的很。”马魁出口就是诛心,‘第二’、‘能耐大’都是重音。
“挺大个人了,还跟我一样的,嘴这么碎。”
“你还知道你嘴碎呢?”王言好笑的摇头。
马魁连连点头:“对自己认识清楚,你能当大官啊。”
随即也不管汪新咬牙切齿,继续的往前去巡视。
“老小子嘴是真毒。”汪新撇了撇嘴,认命的跟在身后继续走。
王言笑了笑,晃晃悠悠的跟上……
“吆,大爷,今天又换车厢了啊。也难为你了,每次都换。”车厢链接处,汪新看着老瞎子说道。
“真新鲜,我也得知道哪个是哪个啊。”
“哎呦,您老多厉害啊,那鼻子一闻啥都知道,比狗都厉害。再说你是瞎了,又不是哑巴了,你不会问呐。”
“你也知道老头子不是哑巴呀?”
汪新嘿了一声……
老小子又是老痰嗓子得意的笑,伸出了手:“来,老头子混根烟儿抽。”
王言掏出了烟,不等他动手,却是被一边看着的马魁拿了去,从里面抽出一支放到老瞎子嘴里,又划了火柴给点上,而后十分自然的把剩下的烟都拍到了老瞎子的手里。
“老哥,看看车票啊?”马魁说。
“没票。”老瞎子稍稍有些不耐烦,夹烟的手伸展到一边,使劲的抽了抽鼻子,“新来的啊?还是个岁数大的,小李呢?他还没到退休的岁数呢吧?”
小李,就是王言跟汪新之前的领导,老李。不过这老瞎子也确实叫的起,本身岁数就不小,这么多年又苍的厉害,他跟老陆都叫小陆呢。
马魁笑道:“没退休,换班了,以后我带着这两个不省心的。”
“这还不省心?我跟你说,你给他们俩当领导,你都得积八辈子德。多厉害啊,抓贼是一把好手,抓人贩子也不差,听说都抓五个了。老头子还指着他们俩帮我抓人呢。”
见马魁看过来,王言说道:“他闺女在咱们这趟线上让人拐了,找二十年了。”
“老哥啊,你这眼睛也看不见,你怎么找啊?”
“闻呐,没听那小子说我狗鼻子吗。我能闻出来那人贩子的味,再让我闻见,跑不了她。他们俩也在这车上呢,一个比一个厉害,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给抓着了。”
马魁长出了一口气,拍着老瞎子的肩膀,“老哥,不容易啊。”
“这话说的,谁容易啊。你一身的药味,苦味,酸味,你也是个劳碌命。”
“你还别说,还真说对了,就是劳碌命啊。”
老瞎子拍了拍马魁的胳膊:“你是看我老瞎子可怜,可我这有吃有喝,还有抽额,这生活还不好啊?那老话讲了,知足才能常乐,我现在就挺乐呵。行了,老头子混上烟儿抽就高兴,快忙你们的去吧。”
“你看看,他还赶上人了。”汪新无奈的摊手。
“就没票!爱咋咋地!”
“没票我给你补一张不就完了,车站出来进去的也方便。”
王言摆了摆手:“快拉倒吧,老马。谁不让这老爷子方便,他就拿着板凳往哪个单位门口一坐,那饭碗再一敲,你看看他方不方便。”
“哎,我还就这么过来的。”老瞎子小小得意,但也自嘲。
以前的时候,谁还不要个脸了,现在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他活的就是这么点儿念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