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桃认出这是沈时恩的声音,惊喜道:“你回来了?”
他说是要去一两个月的,但其实拢共也就去了不到一个月。
“担心你,所以提前回来了。”
沈时恩哑着声音道。
姜桃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一听他的声音就知道他肯定是不眠不休地赶路了,虽确实有一肚子的话要和他说,但也不急在这一时了,便立刻往里让了让,说:“那先歇着,等你睡醒咱们再说。”
沈时恩却说自己身上脏,他守着姜桃睡就好。
“你老是这样,”姜桃嗔道,“我又不是什么天上的仙女,碰不得一点脏。
那不肯躺,抱抱我总成了吧?”
说着不等沈时恩回答,她就钻进他怀里。
沈时恩身上的味道不算好闻,混合了许多别的气味,但因为是他,而且是他担心她所以才顾不上休整,姜桃就半点儿都不嫌弃。
“你不知道前两天夜里是雪团儿忽然就不对劲了,焦躁地直转圈,还非把我往屋外拉……”姜桃说起地震前的事,沈时恩耐心地听。
等姜桃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说了快一刻钟,她懊恼道:“不说了,快睡吧。”
看沈时恩还不肯躺,她干脆就动手要把他往床榻上拉。
但是刚触碰他的衣摆,姜桃就摸到了一手濡湿。
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手鲜血!她吓了一跳,声音都变调了:“怎么身上还带血?
你受伤了?”
看到她这鲜活惊慌的模样,沈时恩忍不住笑出了声,“都说我身上脏了,非要靠过来。”
到了这一刻,沈时恩才知道今夜不是一场梦,他的阿桃还全须全尾好好地活着!从县城离开往北赶了快半个月路,沈时恩才打听到了萧珏的踪迹。
不过一直没有机会见他。
明明去的时候远远地瞧他一眼就好,但萧珏到底是他长姐留下的唯一血脉,是他的骨肉至亲。
远远地瞧过之后不知道怎么心就不满足了。
但萧珏贵为太子,御前带刀侍卫和暗卫加起来数量过百。
沈时恩到底不是神仙,不可能瞒过那么些耳目。
后头他看萧珏也没有什么危险——都知道太子是代替皇帝来的体察民情的,当地的官员和乡绅虽然存在弄虚作假的情况,却也没胆大到敢对太子下手,而且连沈时恩都不敢掉以轻心的侍卫暗卫,旁人就不敢等闲视之了,所以他便动身回来了。
没想到回程刚过半,深夜里就遇上地龙翻身。
沈时恩自然不用说,很轻松地就躲开了,可躲开之后看着满目疮痍的大地,想到远在小县城的姜桃……整颗心都被揪起来了。
他只能安慰自己姜桃福泽深厚,又素来聪明伶俐,家里还有三个弟弟,还有雪团儿这么只珍奇异兽在,肯定是能安然脱身的。
可想是这么想,他的脚步也不敢再停留半刻,连脑子都是一片空白的。
后头他经过了其他地方,便是州府那样的大地方都已经彻底乱了,因为死伤过多,当地的衙门来不及做出应对,烧杀抢掠的事比比皆是。
他身上的血便是这么来的——杀了一个趁乱打劫了钱财不说,还意图对少女不轨的男人。
后头终于回到县城,街道上有捕快和士兵巡街,百姓们的伤情看着也没有那么严重,倒是比外头安稳许多。
但到底还没有见到姜桃,他提到嗓子眼的心还是放不下来。
又一路奔回已经成了一片废墟的茶壶巷,正好遇到了王氏的男人。
王氏的男人就在巷口临时搭建的简易窝棚过夜,见了他就道:“沈兄弟总算回来了,你家娘子在苏宅那里,我媳妇她们也跟着一道去了……”沈时恩没心思和他闲聊,拱手致谢之后便离开了。
而后他便寻到了这里。
他进屋的时候姜桃还睡得香甜,屋里安静地只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
月光倾泻进来,给她本就秀美的面容蒙上了一层白纱,顿时显得有些不真切。
他不自觉地就放轻了手脚,生怕打破这静谧美好的画面,也怕眼前的景象不过是他的南柯一梦。
一直到姜桃醒了,笑着同他说话,这种不真切的感觉还是那么强烈。
直到看到她慌乱地小声惊叫起来,那么鲜活那么可爱,沈时恩才确定这不是一场梦,他真的回到他的阿桃身边了,而且她还好好的。
“不是我的血,没有受伤。”
沈时恩解释着,随后又垂下眼,声音越发低沉沙哑地道:“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会这样。”
如果早知道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会发生这样的大灾,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会离开姜桃半步的。
“说这些做什么?”
姜桃摸了快帕子擦手,抿唇道:“天灾这种事情也不是你我能预料的。”
再说发生地震之后,她也担心沈时恩,但知道以他的本事自保完全没问题,而且可能他在外孤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