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一直跟着大家来到这里。
野林镇的沈通幽没能坚持下来,他从来不是冲锋陷阵的人,理想一直是当一名普通的执事人员,沈昊已经替他安排了出路,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赶上了老祖峰的大变故。
慕行秋、沈昊、沈休明、慕飞黄、赵大易,五个人对面坐在两张矮榻上,轻松地交谈,回忆过去,没有显出特别的悲伤来。
“沈通幽应该去读书当符箓师的。”沈昊对这位从小跟他玩的本家比较熟悉,“他在学堂里成绩最好,秦先生说过他有点小才气。”
“可他胆子有点小。”沈休明突然笑了,“记得吗?小时候打架,他总是躲在最后面。有一会小秋哥和二栓打得太凶了,小顺吓得转身就跑,连鞋……”
沈休明顺嘴叫出了小名儿,突如其来地将大家拽入了悲伤。往事从未被遗忘,它们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默默地等候主人的召唤。
帐篷里的其他人仍在高兴地交谈,争论谁在战场上更勇猛,角落里的五个人却沉寂了。
沈休明后悔自己的多嘴,站起身,对慕行秋说:“对了,张灵生想见你。”
张灵生是三名伤者之一,躺在另一处角落里,看到走来的众人。一声不吭,目光死死盯着慕行秋,其他人识趣地走开。
张灵生是伤势最严重的人,却拒绝离开战场,来到东介国军营之后才支持不住倒下。他得到了很好的照顾。性命本来无碍,可是他整个人却突然开始萎顿,了无生气。在忍了这么久之后,他为何突然没了求生的意志,大家都想不明白,给他治病的符箓师说:“你还有救,可你自己得努力。”
张灵生恰恰不想努力。他拖到现在也只是想见慕行秋一面。
“我为你而战,做了一切能做的事情。”他说,语气生硬,好像他还是镜湖村馆舍的管事,而面前站着的只是一名新来的弟子。
“我看到了。”慕行秋感受到的不是生硬,而是将死者才有的急迫与漠不关心。
张灵生对整个世界漠不关心。因为他只在意一件事,“我的女儿,你见过她。”
慕行秋点点头,张灵生的女儿眼下正住在城守府里。
“她今年两岁多一点,生日是八月初九。名字叫张香儿,芳香的香,请你照顾她。”
慕行秋一愣,他知道张灵生有事相求,他也做好了同意的准备,没想到竟然是托孤,“我不会比她的父亲照顾得更好,她应该生活在你的身边。”
张灵生冷笑两声,好像看穿了世间的一切虚伪,“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必须说出来,否则我死不瞑目。”
“我在听着。”
张灵生压低声音,“香儿的娘本来可以活下来的,在逃亡的路上她摔倒了,叫我的名字,可我怎么做的呢?我看了她一眼,跑得更快了。我想我是在保护女儿,过后才明白,我只是害怕,拿女儿当借口。”
慕行秋没吱声,他不赞同这种做法,可也不愿意当面指责一位曾经在战场上勇往直前的战士。
“我不敢睡觉,一闭眼就听见香儿娘在叫我的名字,‘灵生、灵生’,我得去找她,向她认错。”
慕行秋坐在床边,“只要我活着,就会照顾张香儿,绝不让她受人欺负。”
张灵生露出一丝微笑,“我一直就厌恶你,可我知道,你的诺言比其他人更有价值。”
“你用不着夸奖我。”
张灵生突然伸手抓住慕行秋的手腕,力量大得一点也不像是受伤之人,“香儿有道根,我不敢肯定,但是能感觉到。如果我的感觉不错,请你一定帮她凝气成丹。”
“我会尽我所能。”慕行秋只能这么说,凝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使真有道根,也有一多半人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凝丹。
张灵生抓得更紧了,“不不,你一定要承诺,你有这个本事。天下大乱,凡人的境遇会越来越差,我得知道我的女儿以后有能力自保。”
张灵生的手在发烫,眼中布满血丝,神情中带着恐惧和疯狂。
“我承诺。”慕行秋说。
张灵生松开手,叹息一声,“我真想知道拥有内丹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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