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史君后退一步,抬起右手,随意地搭在殷不沉肩上,转怒为笑,“好啊,那就说说魔尊正法。施含元那群道士真是太死板了,变魔与入魔是两码事,他们害怕魔族法术,就以为……”
慕行秋手握祖师塔在空中戳戳点点,异史君脸色微变,笑容稍显僵硬,“慕行秋,你又在干嘛?我现在防护得很好,就算是一百层念心幻术也找不到我的情绪。”
异史君的确做好了防护,受苦的却是殷不沉,体内忽冷忽热,血液涌向七窍,随时都有可能喷出来,尤其是两只水晶眼,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似乎想要夺眶而逃,他不得不用双手死死按住。
“可以用来当作符纸的东西有许多。”慕行秋平淡地说,祖师塔仍然有板有眼地这戳一下那点一下,动作幅度都不大,却颇为有力。
异史君脸色再变,笑容没剩下多少,然后他松开殷不沉,整整衣襟,郑重地说:“别故弄玄虚了,慕行秋,你的底细我一清二楚,我明白你的意思,咱们如果连互相信任都没有,还谈什么联手呢?”
慕行秋放下祖师塔,他的确什么也没写。
异史君指着慕行秋哈哈大笑,“原来你真是故弄玄虚,我差一点当真,还以为你在拔魔洞里学会了什么新法术,嘘……这世道,真是摸不清门道啊,说不定从哪里蹦出来一位无名小卒,实力与服月芒、服日芒不相上下。我白活了几千年,收集的情报都不够用了,就像慕冬儿骑着的那条大蜈蚣,肯定是洪荒洞千足王,从前又笨又贪婪。根本不入老君我的法眼,居然被混沌看中……”
异史君及时收回话题,咳了一声,先问龙魔:“你和秦道士没偷偷修行魔尊正法吧,尤其是秦道士,她拥有慕行秋进入拔魔洞之前的几乎所有记忆。”
慕行秋微微一惊,他知道自己从前与秦凌霜的关系一定非同寻常,却没料到会亲近到这种程度,尤其是他已经有一个儿子。还有一个他想不起来的妻子。
龙魔微笑道:“先别管我们的事,你对魔尊正法动什么手脚了?”
“呵呵,这可不是我动的手脚。道统炼丹,为了容纳更强大的内丹,修行后期必须形成道士之心,绝情弃欲,变得越来越古怪。与之相反,魔族炼体,筋骨聚气、肉血凝力,汗毛里都贮藏力量。用不着绝情弃欲,反而可以尽情享受凡世之乐。可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情,魔体强到一定程度。就会变得……不太像血肉之躯,你们还记得群妖之地的那尊魔像吧,它很可能就是某位修行过头的魔族。”
“记得。”龙魔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殷不沉,他已经恢复正常,可是呆呆的神情已经有几分雕像的样子。
“魔族不想变雕像,于是就想出一个办法,聚齐十万魔众共同修行,各种年龄都有。共同分担魔修的后果,老魔寿终正寝之后新魔替代。至于某些仍坚持单独修行的魔族,就免不了……一步步发生变化。”
异史君像是一位和善的老先生,即使在授业解惑的时候也是笑容满面。
“这些事情你早就知道?为什么道统没有相关记载?”龙魔问。
“你可冤枉我啦,这都是几十万年前的事情,我虽然博学,也没到这种程度,我是在止步邦里吃了几口魔像的木头。才猜出这段往事的,之前只是觉得魔尊正法有风险,所以让它流落出去,想看看道士修行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这也算一种本事吧,慕行秋吃了多半只魔像。除了填饱肚子,什么也没得到。”
这又是一段慕行秋失去的记忆。但他还记得一件事,“你说过我和左流英得到过你的记忆,那里面有提醒。”
“我大方一点吧。”异史君在殷不沉头上敲了一下。
殷不沉没防备,吓得跪在地上,发现没事才讪笑着爬起来,看到慕行秋和龙魔盯着自己,不由得又吓一跳,眼珠转来转去,双手摸来摸去,想知道哪里发生了变化。
“右眼不准动。”异史君命令道。
殷不沉这才察觉到右边的水晶眼被施了法术,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晃动,慕行秋、龙魔和异史君都能看到,唯有他自己一无所见。
水晶眼里是异史君十几段不连贯的记忆。
他得到魔尊正法的过程颇为巧合,正法以魔卷的形式在群妖之地辗转流传,一直没有妖族参破其中的奥妙,得到者都将它与别的魔卷混为一谈,这倒保护了它的安全,没有受到道统的关注。
在早年间一次宣讲古神教的活动中,他从一只小妖献上来的一堆不值钱的“宝物”当中发现了卷轴,很快就察觉到它的与众不同,于是潜心钻研,断断续续地用了十几年时间才破解真相。
自己竟然得到了失传已久的魔尊正法,异史君大喜过望,但他没有马上修行,多年来吞吃妖族得到的一些远古记忆令他不安,于是专找那些家世永远的小妖继续吞吃,终于形成一个模糊的概念:没有魔王的允许,私自修行魔尊正法非常危险。
可危险究意是什么,只靠吞妖是无法找出来的。
异史君一恨心,决定利用身边的妖奴放出魔尊正法,让它流落到道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