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朱甘棠说喜欢这棵树肯定是有点敷衍的,但这时,他却真的坐下了,就坐在泉水旁边,柏树的下方,盯着它看了起来。
他坐在地上,双手撑在屁股后面,仰着头。
月光如水般铺下,与下方泉水相接,银色的月光与银色的水,几乎融为了一体。
周围杂树灌木很多,尤其显出了此处的空旷与僻静,许问看着那棵树,注视着它在水面上投下的影子,不知不觉地出了神。
他向来想得很多,满脑子都是事情。
事实也是这样,他总是很忙。
他拥有两个世界,无论在哪边,都要学很多东西,做很多事情。
这边有新逢春城,那边有遁世博物馆和文传会,两者之间还有许宅。
更别提他现在只会木工和石工,要走连天青的路子成为天工,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
他脑子里随时随地都塞满了东西,各种人各种事各种技术。
除非累到极点倒头就睡完全陷入无梦的睡眠,否则就算做梦,许问也只会梦到这些,没完没了。
而此时,他坐在这一眼泉水旁边,坐在这一棵柏树下方,坐在这一汪月光里面,却难得的完全没去想这些事情了。
他的大脑澄明得有如这片月光和这眼泉,心思宁定,什么也没去想。
不知不觉,光线偏移,由明变暗,再又暗变明。
天亮了,他坐过了这一整夜。
他眨了眨眼睛,从地上站起来。
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触碰到天工第一境的边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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