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皇帝送行是在早上,中午还没到,许问就出发了。
这一次,他前往的不再是饮马河下游,而是更上游的部分。
谁也不知道这场雨会下得多大,持续多久。
他们要做的,就是预估最坏的情况,进行预防。
…………
许问悠悠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对上一张满是沟壑的老脸,人中火辣辣的疼。
“醒了,醒了!”
周围一群人乱哄哄地说,接着,李晟冲到他面前,又惊又喜地问:“终于醒了,你没事吧?”
“什么有事没事,再这样累下去,没事也得变有事!”那张老脸一边把李晟往后扒拉,一边不耐烦地说。
他的乡音很重,许问只能勉强听懂。
他躺在那里看着他们,脑子里像是灌满了水泥一样,艰难地转动着,一时间几乎想不出来他现在是在哪里,这人又是谁。
旁边很吵,许问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他无力地挥手,说道:“不要吵了……”
他抚着额头坐起来,终于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了。
他昏倒了。
这个老农民是他们从当地请来的一个向导,带着他们走元元河,也就是饮马河上游这一带,看水势的走向与发展的。
结果走着走着,许问无缘无故地打了一个趄趔,当时旁边的人还在笑他,让他看清楚脚下,结果下一刻,他就无声无息地栽了下去,一头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许问还记得那一片黑暗,记得周围传来的七嘴八舌的惊呼声,记得雨淋在身上的冰冷感觉,以及不远处大河奔流的宏大声音。
“太久没睡了。”许问对着周围安静下来的同伴,苦笑着说。
“对了,我记得出发前你就好几天没睡,出来又没日没夜地一直在走。”李晟眉头紧皱,非常担心,“这里不行,找个干爽地方,你先歇一歇吧。”
“磨刀不误砍柴工!你倒了,这摊子也要散了!”老农民跟他们不到三天,已经很清楚许问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比较自来熟,现在干脆利落地敲了下烟锅,直言不讳地大声说。
“嗯,确实要睡了。”许问摸了下自己的脉搏,跳得很快。
他清楚自己的情况,确实到了非休息不可的时候。
而且……
他坐在地上,看着持续不断的雨势与那条汹涌澎湃的河流,面色沉重。
出发之前的想法成真了,新怀恩渠工程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他确实有点难以做到了。
事关千万条人命,他不能强撑,必须想办法寻求更多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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