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者并不想费尽心思研究怎么提高人们的平均寿命,让他们活得久一点。
他们并不会去想向人们让利以便于提高他们的寿命,哪怕连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都不想去做。
他们并不想开启民智,只要少数人保持清醒就可以了,聪明人越多,只会越多的分散他们手中的权力,他们不想要这样的局面发生。
他们只想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任意驱使愚昧的民众,方便他们纵欲、享乐。
他们只想用最高的效率把一个人的价值榨干,留下可以继承他继续被榨干的后代,然后这个人就可以去死了,不要活着浪费粮食和土地资源。
所以只要潜心钻研税收种类、潜心愚民弱民的方法就可以了。
让人们进入【生育——生产——死亡】的终极囚笼,辅以忠孝节义等牢固的思想枷锁,层层禁锢,将他们作为人的独立人格与独立精神阉割殆尽,留下的,便是最符合封建统治者利益的终极囚徒。
指望这些失去了独立人格与精神的终极囚徒们能够走出王朝的无尽轮回?
开什么玩笑。
带着中华大地陷入一波又一遍的无尽轮回是他们的正常水平,清末的洋务运动便已经是他们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苏咏霖带着战士们好不容易推翻了金国的统治,推翻了旧时代的统治,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人们重新走回旧时代的枷锁之中吗?
还是说指望这些终极囚徒们能够随着他进入工业文明时代?
“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是人上人的统治者,是以剥削压迫为目的的旧国家,而不是人。”
苏咏霖用这句话作为他对沈格的回应。
沈格目光呆滞,哑口无言。
整个会场也是安静的如同没有人存在一样,掉根针都能吸引人们的注意。
少顷,沈格低下了头,承认了自己的败北。
“我错了。”
“你错了,但也没错。”
苏咏霖的回答让沈格有些意外的抬起头。
苏咏霖却没看他,而是环视着所有人。
“正如沈格同志所说的,骤然立一条自以为是的法规就觉得万事大吉,这是何等的懒惰和自傲,没有配套措施,没有详细的行动步骤,单纯的一条法规又有什么用?
不从根本上改善人们的处境,让他们面对生存问题更加从容、更加游刃有余,便强迫他们更改婚娶习俗观念,是极度不负责任的事情,这一点上来说,我犯错了。
但是,我们的思考方向和行动方向不能改变,必须朝着婚姻自由的方向前进,为此目标不懈奋斗,否则,我们和赵官家有什么区别?大明和金国、南宋又有什么区别?”
苏咏霖从政策角度肯定了沈格的反对,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决定不贸然把这条规定写入明律之中付诸实施。
但是他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是没错的,父母长辈不得擅自决定后辈婚姻嫁娶之事是潮流,必然会成为人们的共识。
只是明国眼下这个承接自金国的大环境、眼下这种级别的人均寿命和生活环境承担不起这条规定可能引发的后果。
所以在实行婚姻自由的法律之前,首先需要明政府行动起来,以切实的行动改善社会环境,营造出能够培养独立人格与精神之人类的社会环境,进而推动社会进步。
所以苏咏霖考虑了一阵子,没有发起对这条规定的动议,而是在接下来两天的中央会议上,发起了乡村医疗法案的动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