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琰此言一出,楼下诸人的眼光纷纷朝楼上雅间看来,王欣然反应迅速,立刻将竹帘放下,众人只闻出言者乃一年轻公子,抬头并不见容貌,心中却想你这公子口气也太过大了,风姑娘如此琴音妙曲如同仙乐,在座都听的如痴如醉,岂能容你妄加点评?不过心中虽有不平之意,但也知这二楼雅间都是他们惹不起的人,只能暗中发发牢骚罢了。
而蔡琰方才一时兴起,又见风若曦沉思的样子颇为相怜,当即冲口而出,待见众人眼光看来方觉不妥,感谢的看了王欣然一眼之后,目光又颇有歉意的看向丈夫,为自己不当出言道歉。
刘毅见状却是微微一笑,丝毫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起身将那竹帘重又拉起,并将自己的身躯堵在窗前,再有眼光看来他便恶狠狠的与之对视,硬是将那些人吓得低下头去。自己的爱妻满腹经纶,才貌双全,可惜是个女儿身却与众人面前发挥不得,如今有此机会倒也难得,自该让他表现一番,有王欣然妙手在此,想必无人可看出端倪,兵法云虚虚实实,倒也可为一用。蔡琰见了丈夫的动作已是了然于心,不禁对他的心意颇为感激,不枉自己与他夫妻情深。
“这位公子之言真乃真知灼见,一语点醒梦中人,想必公子琴技必也精深,方才言及捻音之法,若曦当要请教高明。”风若曦听了这番言语却是面有沉思之色,片刻之后竟是站起身来对着楼上发声之处微微一福,又再问道,听那语气便是真诚的请教。
她抬起头来正与窗口刘毅的目光相对,不由微微一愣,此人长相凶恶,一身下人的装扮,可那目光却是湛然有神,与之身份极为不应,她见惯了世间男子在自己面前失魂落魄的形状,便是那些当今名士也遮掩不住爱慕之情,唯有这形容粗豪的大汉眼中却是一片淡然,似乎根本未将她放在心上,也不知为何心头却有不适,急忙低下头来。
她却不知刘毅本就见惯绝色,这一生到此也不知见了多少风浪,早就处变不惊了,况且他心无所求自是无欲则刚,加上风若曦轻纱遮面他并看不清容颜,有此情形亦不足为奇,此时听得风若曦言语回头又迎上蔡琰询问的目光,当下也是微微点头眼含鼓励。
“风姑娘之琴技原已臻极高境界,弹奏之间更是意若绵绵,不见凝涩之处,整篇水龙吟皆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此曲谱当是赳赳男儿所做,以长江大河之奔流借喻胸中壮志,由曲见人,此人必定不是凡俗之辈,难怪姑娘对其颇为推崇!但琴道虽是无碍,男女却是有别,男子手型宽阔,骨节粗大,掌厚有力,他们用捻音之法自能将那奔流之势尽数演出,姑娘你琴技虽高,可女儿家天生手型娇小,强要为男子捻音之法挥洒间便要多做来回,且一时尚可,久候力道终归不足,故此曲才会略有缺憾,最后那大江奔流,水击浪溅之感很难表出那人作此曲时的意犹未尽之感了。”蔡琰得了丈夫鼓励,来到窗前开口言道,她乃此道顶尖高手,这一番言语分析当然是极见精辟之处。
“好,刘家兄弟见解精妙,赵某佩服,当敬贤弟一杯。”一言放落,旁边雅间中立刻响起赵海的声音,他之爱妻姚倩儿亦是此中高手,对蔡琰更是极为推崇,如今他怎能不为大嫂捧场。
堂中诸人不识蔡琰这俊朗公子,但却很少有人不识赵海,如今听他言语方才知道此人竟是刘将军的宗族子弟,难怪有这般见识。
“公子高论,若曦受教了,只是自得此曲之后便心深爱之,时而体察曲中之意,公子见解不凡,不知可有补救之法?”风若曦闻言连连点头,虽是看不见面容可目光之中佩服之意极盛,又问道。
“这补救之法却也不是没有,姑娘只需将那琴弦之距稍作调整,便可弥手劲之不足,只是无论何时,人力有时而穷,若是强行求之却非本身的意境了,在下观姑娘行琴之道若为清平雪,梅花吟定是完善,在下此处有一曲谱,姑娘可以一观,也可与那江东之人比较一番。”蔡琰出言之后便自怀中取出一份绢帛,此物她带在身上本是想凭此一见风若曦的,倘若她真是爱琴之人看见此谱必定欢喜,只是后来得了刘勇玉牌便也不用如此了,方才听得风若曦赞赏周瑜却也起了好强之心,本来想交给刘毅送下去,甄宓却是一把接过交给了一旁的刘六,显然不想多给刘毅与风若曦相对的机会。
“多谢公子出言指点,他日若曦有所进益必拜公子今日之赐!”风若曦闻言美目生光,对着楼上轻点螓首,待接过刘六递上的曲谱便埋首观看起来,这一看之下竟是为之深深吸引,左手捧绢,右手在空中虚划,体会这曲谱之中的种种妙处,众人见状也不打搅,都静静的等他领悟,以风姑娘如此琴技,对这刘家公子的琴谱都如此上心,足见不凡之处,加上见她纤纤玉手在空中飞舞,葱花的般的手指如同美玉,在灯火掩映之下竟有光芒闪动,一时都看得痴了。
“公子此谱意境深远,美轮美奂,当真精妙之极,小女子料之必是出于公子之手,尚请赐告此曲何名?”半晌之后风若曦方才放下了空中虚划的右手,又闭上美目沉思片刻,方才对楼上问道。
“风姑娘谬赞了,此谱名为春江花月夜,却不是在下所著,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