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心却怎地也狠不起来……后来俺在江边看着武卒列阵,看他们的样子,就想起海边的岩石,那浪再大,再凶猛的扑过来,岩石却是动也不动。后来俺渐渐放心了,南安武卒果然名不虚传,陈于泰他们不敢过来。后来俺又想,去东藩之后,要是编护院,征庄丁啥的,俺虽然四十出头了,两膀子力气还剩下一膀子,到时候也去应个募,无非就是多流些汗,多吃点苦,俺庄户人出身倒是不怕……”
“你到时只管去,俺也是不想再过那担心受怕的日子,海盗将俺们害苦了,若是南安侯能真的剿了陈于泰就好了。”
“那些读书人说南安侯不想剿,不愿去和陈于泰硬碰硬。”
“真的假的?”
“瞎扯蛋的话。”李国柱怒道:“没有水营,飞过去剿么?新武卒才练多久,当不得大用,这些人就是成心。”
“这些事俺不想管。”李妻道:“说了何时走没有?”
“估摸着是快了。”李国柱沉思着道:“昨个晚上有人牵了几十头牛到南安,我去看了,都是快两千斤重的大水牛,一头比一头壮硕,这牛配上好犁,一天几十亩都开的出来。”
李妻眼中放出欢喜的光芒,在外流落久了,就算不缺衣食,到底心里不安,不知道何时何地才算真正安下家来。
两个小子已经是到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龄,在镇上的明堂跟着读了几个月书,认得了些字就放赖不肯再读。
揽工做活,又是嫌小了,怕伤了元气筋骨。
现在若是有田亩,叫自家小子去田里帮着打下手,学着播种,锄草,活计不太重,又有正事做,长期在南安这样富裕的地方小孩子若无所事事,反是容易学坏。
“还有那些犁,锄,镐,叉,耙,都是汀州那边订购买过来的,听说光是买这些农具就用了过万贯钱。”
李妻不停的点头,这些农具她和一群妇人都是去看过了。
“应该是快了。”李国柱盘算道:“再不走就误了农时了,棉田最好是三月种,七月到八月收,若是四月才能下种,农时就偏误了,怕是会耽搁产量。”
“嗯,早走早好。”李妻道:“今天侯府来人敲锣说过了,还没有签押的赶紧去签押,签字画押之后,就都是侯府的官庄,要在侯府和官庄都备案。”
“俺家早签押过了。”
李国柱和妻子坐在自家窝棚前头,四周到处是呼朋唤友的声音,人们的声音充满欢快,愉悦,高兴等若干情绪,窝棚区到处都有酒香,很快要离开,并且和家人宗亲一起,就算没有宗室也全部是漳州一起过来的流民,众人要一起前往东藩开始新的生活,并且在侯府的荫庇之下,不纳皇粮,东藩也没有官庄征调的徭役力税,也不需要交纳那些乱七八糟的各种税赋,一切都是侯府说了算,而徐子先已经通过了众人的信任考验,众人都感觉南安侯府可以信任,值得信赖。
加上海盗昨夜未敢过江,人们普遍还是有劫后余生之感,这种情绪释放出来,加上要离开的种种情绪,虽然大乱刚止,流民们也不乏对闽江对岸兴化军百姓的同情,但不管怎样,流民们长久压抑的情绪也算得到了一个契机释放了出来。
……
岐山盗袭扰兴化军的消息,当天就传到了福州,岐州当然也是第一时间接到了消息,毕竟是和岐州知州吕问贤,同知兼防御使徐子先都有一定的关系。
“仙游县城外都是有警,应该是唬人用的。”吕问贤也不是草包,看着急报,眉头紧皱的道:“如果有可能陈于泰恨不得破了歧州,但他也自知办不到。昨夜袭扰的主要地方还是南安对面,以我估算,是陈于泰原本要试试去攻打南安看看,所幸南安戒备森严,其只能放弃,只叹兴化军的百姓算遭足了此劫,地方官无能,简直该死。”
吕问贤当然不是真的说兴化军的官员无能该死,其实若换了他去,怕也是结果相差不多。
五个军的禁军驻在福州三个军,一个军在漳州,一个军在泉州,兴化军,邵武军,建州,汀州,这些地方都无禁军驻防。
没有禁军,厢军对上海盗毫无优势,而且事发突然,等厢军江防城守各营集结好,在军州官员的带领下赶到战场也得时间,还得看敌情,军队摆开准备迎敌。
这些事都做好之后,也就只能给海盗们送行了。
“被烧毁的房舍有一千多间,有一千多百姓当场遇难,伤者数千人之多,过万人无家可归,地方糜烂,还有数百女子被掠走……”徐子先沉声读着塘报,心情也是糟糕透顶。
南安他是保护住了,连带着护住了水口和谷口各镇,在几年前,那边也经常是海盗劫掠的对象。
毕竟攻打州府太费力气,不太容易成功,抢掠村庄也不合算,太分散,农民又相当穷困,去抢劫很难找到多少有用的东西。
只有抢掠富裕的镇子,防御差,聚集的人口多,富人也多,可以抢到不少金银铜钱和各种值钱的器物。
抢掠丁口,壮年男子和青年妇人,也比村庄容易的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