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驴组成的骑队只能到半山腰,跟着徐子先到上寨的有百来十人,其中大半是挑夫。
上来一次,得带足军需补给,徐子先对当年的事记得的不多,但还是记得上寨补给相当的困难。
几百人吃喝拉撒就在等于悬崖的半山坡上,要是容易才见鬼。
挑夫们将干粮,蔬菜,咸肉腊鸭一类的补给挑上,一路上来他们也是满头大汗,但这些山民走惯了山路,爬多了崎岖的山道,眼下的这点活计还不至叫他们手软腿软。
山民们倒是对徐子先等人,令眼相看。
吴畏三和金抱一等武夫也罢了,好歹当兵吃粮的人,还是武功高强的军官,走山路也算不得什么。
那个一看就身份高贵的大人物南安侯,居然也是行若无事,一路连走带爬,步态轻松,额头上都还没出汗。
一群文官吏员,除了那个小方先生身体弱些,需要武夫帮着搀扶,其余的一群官吏,虽然气喘吁吁,但爬上来也没费太大的力气……
陈佐才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对陈道坚笑道:“我得感激君侯,当初强迫咱们参加训练时,我心里还不满的很……好歹也是秀才生员,考过发解试以举人至京师应过进士试,居然要穿着短袍和一群武夫一起跑来跑去,真是斯文扫地。现在才是知道,当初坚持到现在,所得真是不少。”
陈道坚抿嘴微笑,他十七岁了,身量冒起一大截,身体以前偏瘦弱,现在也显得壮实匀称,如果这时代有蓝球,他定会是一个叫女孩子尖叫的高个儿英俊少年,在蓝球场上挥洒汗水,俘获少女芳心。
这一切当然也是拜徐子先所赐,若没有徐子先,现在的陈道坚估计还在苦读,数年之后通过解试,上京赶考。
也有可能一直困顿下去,被困在斗室之中,难以舒展。
现在的他读书不缀,还有吴时中这样的大儒教导,同时也在学习军政时务,见解眼光非当年的小小少年可比。
更有在军营中打熬身体的经历,身体比一般的穷酸书生要壮实许多。
文吏们当然不会真的学技击搏杀,有更壮实的体魄也就够用了。
方少群在一旁有些狼狈,他对陈道坚道:“牢之,下山之后,每天清晨我也跟着你一起锻炼罢?”
“方先生放心……”陈道坚和方少群相处的还算不错,方少群喜欢这个上进的少年,陈道坚则是对方少群的智计谋略十分佩服,两人算是建立了初步的友谊。陈道坚颇为认真的对方少群道:“只要先生不怕吃苦,最多两三个月,体魄精力就都上来了。就是一条,得抛开读书人的架子,得不怕流汗,筋骨酸痛也得忍得。”
“行了。”方少群笑骂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儿,既然说要练,就得好好练!”
陈道坚一想也是,对方是聪明人,如果坚持文人那一套,谁说也不管用。若是想练,怕是比普通人练的还要好。
聪明人的特点就是干什么成什么,半瓶子醋才干什么都半调子。
徐子先这时才转头对方少群道:“底下的路更难走,凤岐你要吃苦头了。”
“不吃苦头能做成什么事?”方少群其实很不习惯被照应,都是壮年汉子,人家运步如飞,自己气喘如牛,可是现在却不是硬气的时候,眼前的道路可是真的更崎岖难行了。
也就一人多宽,路旁就是能将人跌成碎骨烂肉的悬崖,其实也并不太高,只有几十米高,但都是陡峭之极的山石构成,一路摔落下去,怕真的成一堆烂肉。
另外一则就是由密林,灌木组成的山体,道路很小,就是人力慢慢开拓出来的山道,足底下是遍布碎石的山石小道,有很多地方窄到要侧身经过,甚至得攀住一些铁索才能经过。
铁索也是当初开凿的时候砸到山体里头,就算有这些辅助措施,山民也是走惯了山道的,每年总会有若干个不小心摔死的人。
吕问贤每年要到上寨几次,还要爬到顶峰去观察岐山港那边的情形,以一个文官来说这是相当了不起的决心和勇气。
徐子先也是从这一点确定,吕问贤也是想解决岐山盗,有这个决心的人就是盟友。
“这就是上寨了。”
徐子先吐一口浊气,尽管已经入得武道之门,这么长久的跋涉也令得他略感疲惫了。
上寨就是一处较大的缓坡,四周都是光秃秃的,将士们的薪柴都是自己解决,还好只驻了五百人,四周的密林砍伐不绝,只有近处的林木被砍伐光了。
一大片木栅围住了百来亩的地方,几幢大型砖石建筑相当显眼,最引人瞩目的是营门口的红色大旗,另外便是林立的木制箭楼。
在寨外远方的山岗上也矗立着几座哨楼,大约都是十几米高,再立于山岗之上,极目远眺,敌人在十数里外怕是就被发觉了。
一个个瘦弱的厢军站在哨楼上,看到了徐子先一行人,却是无人报出警讯。
一直到众人接近寨门时,才有人敲响大鼓,寨子里一阵忙乱,浮尘大起。
过不多时,从七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