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来,天黑之后码头上还开走了几艘船,明显是往福建那边去。
澎湖到福建的航路,只要不是有大台风,一般的船老大闭着眼也能把船开到对岸,所以夜晚行船也没甚了不起,船行速度快的话,明晚就到福建了。
船身上传来一阵阵嘈杂声响,显然都是挤满了回乡的厢军将士。
徐子先呵呆一笑,革退了大约六十名武官,这要用水营的将士补上……现在还没有水营军官,一切水营军官都是要在海上训练时推举出来。
不管是队官,都头,还是副营官,全是推举而出。
胆子最大的,心最细的,最得人心的,在海上适应最快的,三千多人中推举出队官到副营官级别的武官,并不算太难,比养蛊简单多了。
这就是徐子先培养水师军官的策略,他是实在无人可用,只能用这种歪招。
和很多有根基的大势力不同,徐子先起家是十来个南安侯府的牙将,秦东阳是意外之得,能力完全超过了他的身份。
然后是招募来的牙将,接着是刘益和张虎臣,林存信,李福祥等人,然后是葛家兄弟,李星五,董瑞祥等将领。
这些将领各有特色,论步战骑战,都是顶尖的好手,未来不可限量。
但他们有一个特色,就是均在陆上称雄,而在海上则毫无经验。
徐子先会挑几个勇悍的任水营营官,负责训练将士跳帮白刃战,将海战纳入陆战规则,将海战也以正规战法来打,未来可能会有惊喜。
但普通的水营军官,只能从这些新人中慢慢培养了。
希望未来会有惊喜。
南洋水师的大小战船,很快会被水营官兵接收下来,会调来一批有经验的水手,先把船接管下来,然后调集工匠进行维护修理。
港口里的船徐子先都看了,最少有一年以上没有修补维护了。
海船很娇气,出海一次就要清理维修一次,失修的时间越久,在海上出事的可能就越大。
水师军官,完全是一群混蛋,他们就没有考虑过要出海远航,最多就在东藩,澎湖,福州和漳州一带打转,这样船就算不修也不会出大麻烦。
要是现在朝廷有一道诏书至,命南洋水师赶赴北方备战,怕是南洋水师走到一半就得解体。
“君侯打算怎么处理任忠?”快走到水师衙门的时候,刘益又忍不住开口。
水师衙门比县衙要大的多,也堂皇许多。
“叫他自己请辞,还是弹劾他,请捕下狱?”
这些事都是徐子先这个观察使的职责范围,特别是很多武官配合之下,徐子先手中有一整摞的证据,就算是赵王也拦不住。
“见面再说。”
阔大的五开间的衙门大门洞开,只有一个守门的厢军倚着长矟,天黑才不久,这人已经在打瞌睡了。
徐子先慢步走入,几天前还相当热闹的地方已经是一片凄惶景像,满地的废弃物被随意丢掉了,破衣服,烂鞋了,用坏的水葫芦,破损的腰带,无用的刀鞘,或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
大量的厢军士兵和武官已经踏上了返程路,他们罪名不同,贪贫老弱,奉公不法,守职无能,但离开的时候都是咧着大嘴,甩开脚步离开,恨不得飞起来上船,生怕被人撵上一样。
这也怪不得他们,这一次为了吃下南洋水师,徐子先花了好几万贯,为此事孔和气的拍桌打板。
孔和不太能理解,为什么可以直截了当的用观察使的权力革除军官和厢军士兵,却是要拿钱来赎买?
“孔玄平不太明白的事,我现在明白了……”亲眼目睹了徐子先的银弹攻势后,刘益是勉强明白过来了。
原本南洋水师算是一体,军官抱团,士兵对外来的权力者也隐含敌意。
如果徐子先态度强硬,虽然观察使有权力整肃水师秩序,开除不合格的军官和士兵,但如果激起兵变,或是一直在打笔墨官司,这水师何时能用派的上用场?
现在是花了几万贯钱,配合观察使的权力,几乎是几天之间就把南洋水师变成了空壳子,底下的事就是观察使保举推荐新的武官,招募水手,士兵,一个月内,这支拥有大型中型战舰和福船的水师,等于就直接落入了徐子先手里了。
朝廷也有可能派新的武官来,大都督府也可能插手招募厢军之事,但大局底定之下,一点小动作已经无关大雅,影响不了徐子行掌控这支朝廷最后的经制水师了。
刘益是明白过来了,一艘小型的战舰造价也超过五万贯,十几艘战舰加福船和大小哨船,价格是多少?
超过百万贯的船只,加一部份水手和少数的武官,这是多大的一笔财富,几万贯钱就解决了?
跟在徐子先身后,刘益只感觉眼前这位是不折不扣的天才。
其实徐子先也没那么妖……要不是齐王事前铺好了路,把观察使的名义给他,在大都督府内也有相当多的齐王余部在支持,还有林斗耀的配合,再加上朝廷也实在是早就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