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玄都平静道:“既然阁下不肯回答,那我也只好认为是你们父子二人共谋此事,如此一来,便没有教子不严的说法了,而是你持身不正。”
吴振岳喝道:“我已经卸任社稷学宫大祭酒,不过是山野闲人,出任青丘山客卿并无不合规矩之处。我既然身为青丘山客卿,参与青丘山之事也是合情合理。反倒是你,无缘无故插手青丘山之事,是何道理?”
“你说你是青丘山客卿,何以为凭?”李玄都似乎早就料到吴振岳会有如此一说。
吴振岳道:“自有青丘山狐族的认可。”
李玄都点了点头,忽然向下方问道:“熙夫人,此人说他是青丘山客卿,你身为青丘山苏家的主母,你可识得?”
苏熙如何还不明白李玄都的用意,立刻高声回答道:“回禀清平先生,妾身从未见过此人,更不知道什么客卿。”
李玄都望向吴振岳:“偌大一座青丘山洞天,只有两位主母,现在其中之一的苏家主母说从未见过你,也不承认你这个客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口说无凭,可有物证?”
吴振岳皱起眉头,无言以对。
便在这时,吴奉城已经回过神来,忽然开口说道:“苏家不认可家父,想来胡家也不会认可阁下,我也要问一句,阁下可有凭证?”
李玄都微微一笑,伸出左手,五指伸张,一颗泛着青光宝珠缓缓升起。
一瞬间,苏熙已经脸色大变,脱口道:“‘青雘珠’!”
李玄都沉声道:“正是‘青雘珠’,青丘山的圣物。”
吴振岳望着李玄都手中的青光宝珠,脸色凝重。
吴振岳经营青丘山洞天多年,四方探查多年,早就得知“青雘珠”落在了正一宗的手中,被收藏在玄武殿中,唯有大天师才能取出。只是将近一甲子以来,正一宗势大,也只有地师徐无鬼才敢去触霉头,结果就是正道各宗讨伐北邙山,皂阁宗和阴阳宗的基业大为受创,代价不可谓不惨重。吴振岳自然不敢强闯大真人府,也不好登门讨要,如何也想不到李玄都只是一句话便轻松讨来。
若是“青雘珠”落在他的手中,他早就能凭借青丘山的传承跻身长生境,也不至于蹉跎至今,整日藏头露尾。
李玄都收起“青雘珠”,说道:“我此番前来是为了归还‘青雘珠’,只是如今青丘山洞天大乱,若是此时归还,还有遗失之忧,难免有人想要浑水摸鱼,所以还是由我继续保管,待到青丘山洞天平息大乱之后,再行归还。”
苏蓊忽然开口道:“有道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还请清平先生替妾身和苏家主持公道。”
李玄都点头道:“儒门先贤有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如今算不得穷,也算是小有成就,可以兼济他人,行侠仗义,自是分内之事。”
李玄都处处以儒门之人的话来堵吴家父子的嘴,吴家父子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反驳。
又是过了片刻,吴振岳方才说道:“儒门之事,道门无权插手。”
李玄都语气淡然道:“你们儒门惯是如此。说什么天下无不是君父,无论帝王如何昏庸无道,百姓也不能说半个不是,只管磕头就是。推而论之,天下自然无不是的儒门,就算儒门弟子做错了事情,也只能儒门之人去管,至于如何管,是明正典刑,还是自罚三杯,就不是旁人可以置喙的了。”
李玄都加重了语气:“是不是这个道理?”
吴振岳没有说话,吴奉城冷声道:“阁下对儒门成见已深,此言不值一驳!”
李玄都笑了一声,不掩讥讽:“我有许多老师,他们各有对错,在这一点上,张相错了,地师对了。地师说得对,什么无不是的君父,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皇帝错了,就该换一个皇帝。推而论之,你们儒门中人做错了事,就像盗窃小贼,不是只有捕快才能捉贼,普通百姓也可见义勇为。”
李玄都感叹道:“朕躬无罪,罪在万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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